她這是……讓他睡地上?
君煜暫時不語。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盤旋,他一時竟有些發怔。
沒想到她竟然不願意與他同床。
雖說方才自己因著這同床之事忐忑不安,但此刻,看著那被她隨手扔在地上的錦被……
心底倒是泛起了一陣淡淡的失落。
君煜暗自思忖片刻,其實也並非不能理解。
他們兩人雖已成親,可畢竟以往並不相識。她有這樣的反應,也在情理之中。
正好,他也覺得感情之事不能操之過急,需慢慢培養。
待他們日後相處些時日,彼此熟悉,相互了解,再……再圓房也不遲。
君煜屈膝蹲下,拾起地上的那床錦被。
他走到靠近軒窗的軟榻旁,將錦被鋪好。
窗外,夜色深沉,偶爾有幾聲蟲鳴傳來。
他躺了下來,身子難免有些僵硬。
軟榻雖還算舒適,但遠不及床榻寬敞,僅比他的身長多出半臂。
他身形高大,睡在這軟榻之上著實不便。
且如今已是深秋,夜風卷著寒意從窗縫滲入,實在有些冷。
深夜。
雕花床榻上,薑知意輾轉反側,錦被被她不耐煩地揉得皺皺巴巴。
這床榻與她在尚書府閨房中的大不相同,平日裡熟悉的熏香味道也變了,讓她怎麼也難以入眠。
而君煜躺在不遠處的軟榻上,暫時也未入睡。
聽到床榻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君煜半撐起身子,月光從窗欞漏進來,在他側臉鍍了層銀邊。
他壓低聲音,語氣不自覺放柔:“怎麼了?”
薑知意沒理他,不高興地哼了幾聲,有些不滿,像是孩童在發脾氣。
君煜心中也有些無奈,知曉她應當是不習慣,故而才睡不下。
他抿了抿唇,又開口道:“我同你講個故事吧。”
幼時他患了風寒,整夜咳得睡不著,母親也是這般,講故事哄著他睡。
此刻薑知意的模樣,倒是與當年縮在錦被裡鬨脾氣的自己如出一轍。
哪怕他們如今隻是相處了幾個時辰,但君煜也已經摸清了薑知意的性子,她驕縱任性,氣性不小,是要人好好哄著的。
君煜清了清嗓子,望著帳頂搖曳的燭影,緩緩開口:“從前有座高山,山腳下住著個獵戶。這獵戶每日天不亮就上山狩獵,甚至還要在山林裡過夜。有一日,他在山洞裡遇見一個渾身是傷的女子……那女子長發如瀑,素衣染血,暈倒在潮濕的岩壁下……獵戶心善,立刻解下隨身帶著的草藥為她敷傷……”
他刻意放柔了聲線,聲音拖得綿長,像灶台上煨著的糖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