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煜垂眸望著銅盆中漸漸冷卻的水,水麵倒映著薑知意泛紅的腳踝。
他喉頭微動,沉默片刻,伸手拿起一旁疊得齊整的錦帕,輕輕將帕子覆上她的足背,為她擦腳。
“君家祖訓,不許納妾。”他聲音依舊沙啞,卻字字清晰,在靜謐的室內回蕩,“母親不會讓我做這樣的事。”
錦帕擦過足心時,薑知意忍不住縮了縮腳……有些癢。
“哼!”薑知意見他神色鎮定,絲毫沒有上當的跡象,不禁懊惱地輕哼一聲,撇了撇嘴,這才說起正事,“母親為她尋了門好親事,說是城西楊家的次子……我懶得管,既是你的表妹,你便自己去找她說吧。”
說罷,她彆過臉去,不再看君煜,可耳朵卻不自覺地豎了起來,等著他的回應。
餘光不經意間掃過君煜脖頸處的那道傷痕,是救火時被木梁劃傷留下的印記,至今仍未痊愈。
君煜鬆開手,起身從一旁取下薄毯披在她肩頭。
薑知意聞到他袖口淡淡的藥香,這才想起大夫叮囑過他要靜養,可這些日子他照舊在處理生意,從早忙到晚,還抽空給她送點心。
“城西楊家次子……“君煜重新坐下,聲音比剛才柔和了些,“確實是個君子,我記得他詩文做得極好……”
他頓了頓,見薑知意微微挑眉,又補充道,“不過,既然母親讓你去,你便去吧。我不便與她說這事。”
薑知意晃了晃被錦帕包裹著的腳,挑眉道:“為何不便?你既說楊家次子是君子,那怎麼不見你著急促成這樁婚事?莫不是你舍不得你這表妹?”
“胡言亂語。”君煜眉頭微蹙。
語氣雖嚴厲卻不見怒意,反而帶著幾分縱容。
見他神色平靜,完全不接招,薑知意又忍不住開口:“我可告訴你,我今日其實已經去找過李柔兒,可她執意不肯嫁,我磨破了嘴皮子都沒用。”
君煜聞言,眼神一凜,“為何?可問出緣由了?”
薑知意突然湊近,幾乎要貼上他的臉,發間的香縈繞在他鼻尖,“因為她心悅你!”
說罷,她直起身子,故意拖長語調,學著李柔兒嬌嗔的語氣,“煜哥哥……”
隨後,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平日裡聽著旁人這般喚你,很是受用?不若讓府裡的人都喚你‘煜哥哥’,你怕是高興得很……”
君煜何嘗不知薑知意在故意打趣自己,是又氣又好笑,“看來方才是打輕了,不長記性?”
薑知意立馬把自己的腳縮了回去,防止他再打她。
君煜見她躲得倒是挺快。
明知道說這些話會惹他生氣,可偏偏每次還是喜歡故意挑事。
他又重複道:“日後莫要再把我與她混為一談……你我既已是夫妻,我便不會再有旁人。”
……
半月後,薑知意正在後院乘涼,忽聽得前院傳來嘈雜聲。
她正無聊,便帶著丫鬟前去看熱鬨。
剛一過去就看見有個丫鬟跪在青石板上,發髻淩亂,腕間還纏著浸血的布條,顯然是剛受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