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嘉樹肩膀微微一震。
“真是奇怪,沒想到老夫今日居然會突然想起銀蟬衛,”夢陽先生眯起眼睛,注視著馬場上笑著的少女,眼前浮現出她打馬前奔,年輕人追隨的一幕。
老人渾濁的眼眸中有一縷幽光閃動。
隻有很少的人知道,黑虎軍和銀蟬衛當年很大一部分是貴陽城裡被家族拋棄的一堆紈絝子弟、罪臣子女和各地流浪的無家可歸之人組成的。入隊極為簡單,隻因當年少司命和大司命剛開始的時候並不擁有多少軍權,即便想要培養自己的隊伍都在世家的封鎖下找不到兵源。
然而沒人想到,就是那樣的一群世家眼中的廢物,卻在少司命和大司命中的手中得以重鑄,成為帝國的利劍。
但這兩支隊伍,因大司命和少司命而生,也隨著大司命和少司命而亡。
在兩人相繼去世後,兩支騎兵迅速銷聲匿跡,不知是被人滅口還是自行遁逃。
其中銀蟬衛中因為有大量的女將,修行界曾有說法其中的女修都已經被關入了寧古塔。
“女修啊……”夢陽先生瞥了一眼身邊的少年,“沒想到今日,老夫會想起這些。”
“前秦的公主麼?”老人淡淡道。
看著球場上那個少女,李夢陽忽然開口看向姬嘉樹,“你爹是不是要出關了?”
話題跳躍太快,姬嘉樹一愣,隨後怔然道,“父親何時出關向來不會……”
向來不會告知他。
而就姬嘉樹從小到大的經驗判斷,他父親出關應該不會那麼早,這一點夢陽先生應該也是知道的,為何……
“如今出現了這麼多的少年天才,倒是真想給你爹看看,”夢陽先生看著球場道。
“給父親……”姬嘉樹聞言一怔,但心中不知為何浮現出了不祥的預感。
“有什麼好閉關的,也該走出來看看。”夢陽先生淡淡道。
夢陽先生是南楚資曆最老的修行者,更是南楚國師姬墨的師父,雖然徒弟後來居上,但也隻有這個老先生能說出這樣的話。
“看看……”不知為何想起那個不苟言笑的父親,姬嘉樹總覺得那個人來看馬球給人的感覺很古怪。
“怎麼?不相信?”夢陽先生看了他一眼。
“你父親當年打馬球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父親他……打馬球?”姬嘉樹一愣。
聽到意想不到之事的姬嘉樹這次是真愣住了,這時身邊傳來薑元元驚奇的聲音。
“沒想到,那位國師大人也會打馬球。”
南楚國師給人的感覺曆來淡漠到無欲無求,實在很難將其與馬球這種激烈熱血的運動聯係起來。
“誰都有年少鮮衣怒馬的時候,”滿頭白發的老人靜靜開口。
年少鮮衣怒馬,不過轉瞬浮華。
夢陽先生眼前浮現出當年在馬球場上傲視群雄的那個少年的身影。
而那個時候,那個少年身邊也有一個少女。
在那個少女身邊,那個少年笑容燦爛如驕陽,恐怕沒有任何人能與現在冷漠如雪的國師姬墨聯係起來。
有人說姬嘉樹和姬墨這對父子個性氣質大相徑庭,事實上不過是這群人沒見過真正年少時的姬墨。
而如今…
真是活久見。
他這個老頭子居然能看到這樣的一幕。
李夢陽一雙眯著的眼睛微微睜開瞥了一眼姬嘉樹和球場的那個少女,眼中幽光一閃而過,下一刻老人眼中所有情緒已然消失,向身邊兩少年抬了抬下巴,“第二輪抽簽要開始了。”
沒錯,伴隨著遠方的鐘聲,原本還歡欣雀躍的修行者們冷靜下來,再一次看向那個簽箱。
這一輪抽簽尤為重要,因為有三個國家進入第二輪。
這意味著這一輪比賽中有一個國家會就此輪空。
隻有兩個國家需要激烈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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