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階大典在很多慣例上和當年太祖皇帝為選拔文官所設的考試製度很像。
其相似之處不光是在一輪又一輪的考試上,還在於每一輪結束之後,官衙都會將成績張貼出來。
也就是所謂的放榜。
和文試不同,初階大典無論是眾人戰還是個人戰每一輪都會進行放榜,讓民眾們都能實時知道每個修行者的排名和分數,而到了最後一輪,民眾們通過之前幾輪的成績基本就能推出魁首的人選。
而如果有修行者能在前期成績不佳的情況下從後期趕上,就會成為所謂的黑馬。
黑馬每年都是丹陽城內的百姓尤其是賭徒們最喜歡最感興趣的東西。
放榜是丹陽城內的一大盛事,對有誌於成為仙官的修行者而言是風向標和憧憬,對世家而言是力量的洗牌和彰顯,而對丹陽城內其他百姓而言,更是不可多得的賭資。
丹陽城熱鬨繁華,多的是煙花之地賭坊瓦舍,每逢放榜都熱鬨得好比過年。而每屆初階大典對丹陽城百姓而言最大的樂趣,就在於賭名次。
今年官衙前放榜的大紅牆前也是人頭攢動。
“上一屆有春華君姬嘉樹在,榜首真是一點懸念都沒有,也難怪今年大家如此興奮。”官衙前的茶樓裡陳子楚眺望著遠處的官衙,一邊喝茶一邊和麵前的許義山說道。
“今年的也沒有懸念,”許義山靜靜看著手中的茶碗,“至少眾人戰第一輪沒有。”
“話是這麼說……”陳子楚捏緊了手中的茶碗,看著微微起了一絲漣漪的水麵,神情有些複雜。
對他們這些經曆過那三天,曾站在離那個少女最近地方的人,他們比誰都清楚這一次的眾人戰第一輪誰的表現最驚豔。
更何況前秦這一次活下來的人最多到的也最早,可謂是出儘了風頭,是沒有懸念的眾人戰第一。
所以如果沒有什麼意外,前秦的首功者當之無愧就是這一次眾人戰第一輪的榜首了。
而對他們而言,前秦的首功者沒有任何懸念。
然而想起之前在孤山崖的爭執和考官諱莫如深的眼神,看著遠處慢慢揭開的紅紙,陳子楚還是緊張起來,他都能想到如果在第一的位置出現那個少女的名字,現場的民眾會受到多大衝擊。
初次出現在初階大典的女子。
第一次出現,就拿下那樣的位子。
這一切,到底會變為現實嗎?
“要……要……要開……開……”看著遠處慢慢揭開的紅紙,陳子楚語無倫次。
許義山無語地看著他,“你什麼時候比我……還結巴了?”
陳子楚猛地瞪了他一眼,下一刻注意力立刻又轉到紅榜前,但就在紅紙掀開前他忽然在放榜的牆前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那個瘦小的人影險些被人群淹沒,身邊臉上帶疤的少年正忙著把他從人群裡撈出來。
但即便被擠到東倒西歪,那個瘦小的人影依舊死死抬起頭看著榜單最上麵的位置。
“孟施也來了啊,”陳子楚道,“還跑那麼前麵。不嫌擠嗎?”
“他沒包茶樓的錢,”許義山看著陳子楚道,“更不像某位考官大人,榜單直接送到家。”
“這樣啊,”陳子楚尷尬地笑了笑,他是世家子不太能理解身為平民的孟施的處境,但顯然許義山能夠做到。
“不過的確比起榜單送到家的嘉樹我們都算不了什麼,”他聳了聳肩,“但這種放榜還是要現場看才有氣氛。”
就在這時,遠處響起民眾如海浪一般的歡呼聲。
“來了!”
就在這時,伴隨著紙張的摩擦聲,榜單上遮掩的紅紙被從上到下一氣撕開!
“第一是誰?”
陳子楚一把將窗戶推到最大,看向遠處紅紙下露出的寫滿密密麻麻人名的巨大榜單,他聚力於目首先就看向了最上方的那個名字。
然而下一刻,陳子楚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許義山愕然無言。
遠處莫華身邊的孟詩身處人流之中,怔怔抬起頭,看著她頭頂的那張巨大的榜單。
“果然押中了!這第一果然沒什麼懸念!那幾個都買穩賺不虧!”
“今年北魏和南楚也不錯啊……”
“等等,怎麼有個女人的名字在上麵?就算位置靠下,但這看著真紮眼。”
紮眼。
在茶樓內,在大街邊,陳子楚許義山孟施也許還有其他人愣愣看著眼前的榜單,心中卻隻有一個想法。
一切,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