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殘餘的風,掠過那個少女臉頰邊的碎發。
整個南楚禦禱省內靜極了。
所有人靜靜看著這一幕。
李稷靜靜看著這一幕。
姬嘉樹靜靜看著這一幕。
如果說這世上所有人都不認為會發生的事發生了,那麼這應該被稱為奇跡嗎?
姬嘉樹不知道,但這一天他第一次看到了,那個少女引發的奇跡。
這或許不該被稱為奇跡。
在這樣的奇跡後,她到底付出了一些什麼,她到底犧牲了一些什麼,她到底經曆了一些什麼,沒有人知道。
人們知道的是,耶律齊敗了。
一炷香燃儘。
等階六的北魏王子耶律齊,敗於等階七的前秦長公主嬴抱月的斷水劍下。
高台下許冰清愕然看著這一幕,下一刻對身邊人使了個眼色。而在她的身邊,不少人還心懷僥幸,畢竟嬴抱月也斷劍過一次,耶律齊的刀雖然斷了但刀斷了也不代表一定就輸了,還能……
然而下一刻,耶律齊的一聲痛叫,劃破了會場內詭異的平靜。所有人睜大眼睛看擂台上臉孔扭曲的少年,赫然發現耶律齊的右肩上寒光一閃,居然深深紮著一片斷刀的殘片!
這還不算完,下一刻耶律齊再一聲痛叫,隻見他右臂的臂彎處居然也紮著一片斷刀!
“這是……”陳子楚愕然看著眼前這一幕。
“四方斬。”姬嘉樹靜靜看著這一切,閉了閉眼睛輕聲開口,說出他自己都難以相信的一切。
“那不是耶律齊用來……”陳子楚已經說不出話來,但姬嘉樹知道他要說什麼,四方斬的確是耶律齊之前用來對付嬴抱月的招數。
剛剛那一瞬間,到底有多少人察覺到了呢?
那少女使出的,不光是水法第四劍鏡花水月。
耶律齊身上的那些斷刀,絕非是碎片飛濺紮上的。
而是那個女子的劍法,她用劍尖使其紮上的。
一劍為四劍。
姬嘉樹閉上眼睛,仿佛看到剛剛那個瞬間,在鏡花水月碎掉耶律齊的刀後,那個少女沒有絲毫停歇地使用了四方斬。
沒有直接斬擊耶律齊,而是利用了耶律齊的殘刀。
“最初的那個雷院弟子雷川,傷在右肩膀。”姬嘉樹看著紮在耶律齊右肩的殘刀靜靜道。
“而義山最初被暗算,”他看著耶律齊右臂的殘刀,“是傷在右臂。”
“所以她是……”陳子楚怔怔看著高台中央那個還在流血的少女。
在如此凶險的形勢中,她居然同時,還為耶律齊傷害的兩個人……討回了公道嗎?
姬嘉樹看著嬴抱月手上青色的長劍,輕聲開口,“剛剛那一招,鏡花水月。”
“是義山之前沒有使出的一招。”
陳子楚渾身一震。
猛然抬頭看向擂台下,那個傷痕累累還在接受治療的少年。
那個少年看著高台上的少女,眼睛很亮。
陳子楚忽然想起,就在剛剛的最後一瞬間,他仿佛在擂台上看到了許義山。
他曾經看到過的,那個在水院裡孤身一人練劍的少年的身影,居然和擂台上的少女重合了。
看著那個纖弱的少女的身影,他從未產生過如此的心情。
他突然明白了。
就在那個瞬間,為了給少年討回公道,那個少女選擇了成為了他。
“相信我師兄,相信我會把你想要的勝利帶回去。”
“我保證。”
然後她做到了,以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方式。
“賤……混賬……”高台上耶律齊還在掙紮,但下一刻他突然雙膝跪倒,像是不能控製自己的身體,僵硬地抬頭看著眼前靜靜而立的少女。
“肋骨前後斷了兩根,”嬴抱月看著他輕聲道,“你還是安分點吧。”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真的殺過人,但時間已達,按規則一切都結束了。”她轉過身不再看在地上的少年,看向一邊的禮官,“宣布結果,然後抬他下去吧。”
就在這時一邊的台下傳來一聲飽含痛惜的女聲,“殿下!阿齊!怎麼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