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人在北涼,以勢壓人!
在六珠菩薩,那一直麵向東方的老僧終於是回首望西,看向了這位爛陀山千年以來最為年輕的菩薩。
見到老僧回望,六珠菩薩忽然一陣恍惚,她仿佛看見了一頭酣睡的雄獅不再打盹,重新站起身來,再展雄威。
爛陀山在這一刻,忽然響起了琅琅誦經聲,在齊聲的頌唱聲中老僧更顯莊嚴之色。
良久沉默過後,老僧先是微微張口將身體裡累積了四十年的濁氣緩緩吐出,接著才開口道
“己身心垢恰似琉璃瓶,可以一錘敲破,以證佛心。
可眾生百萬琉璃瓶,卻非一錘可以破之,想眾生似己心,佛在東方。”
聽明白劉鬆濤意思的六珠菩薩麵色有些動容。
想要已身證佛簡單,但想要眾生成佛,這宏願著實是一件不可能之事。
但眼前人卻願意以已身去渡眾生。
這樣的理念值得她六珠尊敬。
雙手合十的六珠對此隻能佛唱一聲,沉默不語。
枯坐爛陀山山巔四十年的劉鬆濤十分平靜的再次開口道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眾生度儘,方證菩提。”
說完,早已垂垂老矣的劉鬆濤伸出一手,撫在自己頭頂。
霎時間金光四射,山巔大放光明。
他,敲開了已身琉璃心垢瓶。
但本該以身證佛,成就無上法身佛的劉鬆濤卻不願就此成佛。
他還要渡眾生。
所以西山之上那輪宛如烈陽的光輝很快就黯淡下去,隨即消失不見。
而終於站起身來的劉鬆濤則是一步就走出了這爛陀山。
不是佛門聖人,卻勝似佛門聖人。
越往東走,這垂垂老矣的劉鬆濤竟是奇跡般地變的年輕起來。
當他來到夔門關外,已然是古稀模樣,再到西蜀,那一身雞皮鶴發重新煥發出光彩,就如同枯木逢春般,到了知天命的年紀。
但隨著身體體態的回春,劉鬆濤的意識卻逐漸渾渾噩噩了起來,最終貌似中年的他竟隻記得自己姓‘劉’,要往東邊去。
可他卻記不起自己為何要向東而去。
直到那見到了那座青山,聽見了風撼鬆林後傳來的鬆濤聲,眼裡這才有了明悟。
他是劉鬆濤,此番東行為眾生成佛而來。
已經到了不惑年紀的劉鬆濤終於記起了前塵往事,他先是看向了北邊,那裡是此番天地除了西域之外唯一還有眾多佛道香火的地方,他要先去那裡看看。
於是江湖上除了知曉武帝王仙芝出城之外,很快就知曉西域來了個年紀輕輕的‘瘋’和尚。
這‘瘋’和尚就如同四百年前的忘憂天人高樹露一般見人不合心思便殺,但有時碰見有緣人卻是會停下腳步來麵授佛法。
但最為人所知的還是他口中所頌唱的一首天地無用歌,這瘋和尚也被人稱之為‘無用和尚’。
“天地無用,不入我眼。
日月無用,不能同在。
昆侖無用,不來就我。
……
帝王無用,無非百年。
閻王無用,羨我逍遙。
神仙無用,凡人都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