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香暖!
眼下,邵家起複一事已塵埃落定,邵姨娘這段日子來一直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下來了一半。
但還有另外一件事沒能解決掉,就是侯府小公子顧易的消息還沒傳回來,這總歸是令她不能全然鬆了那口氣的。
若顧易的消息傳來,且是好消息的話,那她往後就真的是高枕無憂了。
這日,簡嬤嬤匆匆跑回銜香院,一看就是有那邊消息的樣子。邵氏立刻遣退了身邊之人,隻留下了簡嬤嬤一個,然後急問“可是有那邊消息?”
邵姨娘此刻心裡很緊張,問出這句時,手下意識緊緊攥住了圈椅扶手。一雙眼睛也緊緊盯著簡嬤嬤看,生怕錯過了她臉上什麼表情一樣。
簡嬤嬤是急跑著回來的,這會兒氣喘籲籲的。見姨娘急,她連緩都沒緩一會兒,直接粗著氣息回說“說是找到了人,打算尋到合適機會就動手。”
其實在邵姨娘的設想中,最好的局麵並不是這樣的。
在她的設想中,顧易若能早折辱在了外頭才好呢。這樣一來,倒省去了她很多麻煩。
如今雖花錢買凶去殺人了,但畢竟有風險。萬一日後事情敗露了,於她來說,也是一樁麻煩。
但不管怎樣,顧易這個人是必須要除掉的。隻有徹底除掉了他,昇兒才能名正言順繼承侯府爵位。
所以,邵姨娘點頭道“好,那就靜等那邊消息了。”方才因為緊張,整個身子都蜷縮了起來,也下意識朝前麵簡嬤嬤這邊傾靠過來了些。
這會兒稍稍放鬆下來後,邵姨娘又靠了回去,後背倚在了椅背上。
“還有另外一件事。”簡嬤嬤說。
邵姨娘怕是於她不利的事,於是身子又僵了些。眉頭微皺著,語氣也不好,似對簡嬤嬤有責怪之意,怪她不一次把話說完。
“還有什麼事?”邵氏擰著眉心問。
簡嬤嬤緩了會兒,這會兒倒不大喘氣了,隻氣息平穩著道“那邊的人一並傳了消息來,說是有人暗中跟著他。但虧得他發現及時,已經把暗地裡跟著他的人甩開。”
本來聽著前半部分話的時候,邵姨娘還略有緊張。但等聽完了簡嬤嬤所說,邵姨娘整個人又放鬆了下來。
這其實也算在她意料之內。
“那嶽氏應該沒這個腦子,估計也還不知道當年她兒子丟了,乃我所為。憑她那性子,若真對當年之事有所疑慮,必早沉不住氣了。哪還能像現在這樣,日日拖著疲憊的身子應酬著我。哼。”
簡嬤嬤自然順勢拍自己主子馬屁,道“那是自然的。嶽氏什麼出身,主子您又是什麼出身。您是名門之女,望族千金,她嶽氏不過隻是個滿身銅臭味的商戶女。從前她就比不上您,何況如今,主子您的父兄將要回京。”
簡嬤嬤的這些話,正說到了邵氏心坎裡,她也是這樣想的。
邵氏臉上有難以克製的喜悅,她抿唇笑著,給簡嬤嬤承諾“你好好為我辦差,日後自然少不了你好處。”
簡嬤嬤立刻應下“奴婢必誓死效忠主子,任何時候若敢有二心,必叫奴婢不得好死!”
“好了,彆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又認可簡嬤嬤,“你簡嬤嬤若是對我還不忠心,怕我身邊就沒什麼忠心的了。你我還不信任嗎?”
“主子信任、重用奴婢,這是奴婢之幸。往後,奴婢定更賣力為主子辦差事。”簡嬤嬤又再表了遍忠心。
邵氏“等把你眼下這樁差事辦好,我自少不了你的好處。”
簡嬤嬤自然稱是。
簡嬤嬤退下去後,邵氏又心情不錯的侍奉起那些花草來。
“隻可惜,如今入了夏,隻這荷花開得好。若是春天,這屋子裡養什麼花都可以。”
隻有荷花未免過於單調了些,若能百花齊放,那才是盛況之景象呢。
身邊自有丫鬟過來奉承“今年的春天是過去了,可於姨娘您來說,往後還有無數個春天呢。到時候,姨娘還怕這銜香院裡沒有彆的花麼。”
另外一個則馬屁拍得更好些“到時候姨娘哪還會住這裡?這裡必然是配不上姨娘身份了。”
“那哪裡配得上呢?”邵氏顯然對後麵這個丫鬟說的更感興趣,所以轉過身來,答了她的話。
那丫鬟喜笑顏開,立馬繼續奉承“奴婢覺得紫雲堂尚可。”
紫雲堂那可是侯夫人所居之處,這丫鬟這麼說,自然是說邵氏往後可做侯夫人。
邵姨娘心裡也正是這樣想的,所以,她笑著誇了這丫鬟,道“還是你會說話,我平日裡沒白疼你。”
那被誇的丫鬟立刻喜道“姨娘本就是尊貴的身份,隻是之前是明珠蒙塵了。現在這明珠上的灰塵被撣了去,難道還不閃閃發光嗎?奴婢等都覺得姨娘會更好。”
“你們都該賞。”邵氏肯定了她們。
若是之前,邵氏必然已經打賞了。但如今,她手上拮據,並無餘錢,隻能先開了空頭支票。
“你們的忠心,我先記在心裡,待得我父兄回了京,屆時必有厚賞。如今……如今手頭緊得很,連打賞的銀子都沒有了。”
邵氏從前對屋裡這些伺候的奴仆都十分大方,動輒就給賞賜。這些奴婢們,心裡自然知道自己主子是什麼人,知道她若手頭闊綽,必不會吝嗇。
所以,方才那個被誇的丫鬟又立刻說“姨娘素來大方,奴婢等都是知道的,奴婢們心裡也都一直記著姨娘的好。”又說,“奴婢們為姨娘做事,並非因為賞賜,而是心甘情願願意為您辦差。就算姨娘不賞,奴婢們也還是如往常一樣。”
邵氏卻說“可我心疼你們啊,我覺得你們該得那些賞賜。隻可惜,我的財路被人斷了,連帶著你們也跟著我受苦。”邵姨娘這番話,就是故意說給這些丫鬟聽的了。
目的,自然是為了讓她們更憎惡嶽氏。
若非嶽氏斷她財路,如今,她們皆可還如往常一樣,得賞賜不斷。
人性都是自私的,她們才不會去管誰對誰錯,她們隻會知道有沒有利益可圖。如今圖不到利了,自然也會恨上嶽氏。
雖她們都是她院子裡的奴仆,本就和她是一條心的。但若能適時多讓她們恨嶽氏一些,多給嶽氏添點堵,又何樂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