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來困住另一個他的血網，也困住他自己，一絲一縷都是最鋒銳的劍氣，恣意切割著他的心臟，碎成了血泥。
她既然要他成為這樣的人，那她就隻能愛這樣的他。
而對於沈心來說，他這個問題，和前麵那個要她隻喜歡他的問題似乎是一樣的。
卻又完全不同。
空氣靜止，就連空氣中的塵埃似乎都在這一瞬凝固，隻有彼此的心跳聲交織起伏。
沈心怔怔看著他，幾乎忘記了眨眼。
有些陌生，卻又很熟悉的秦唯寂。
她想讓自己儘可能理智的去分析現在的他，到底是哪個地方出現了問題，忽然的愛又到底是真是假？
他若是再清醒過來呢，等他恢複了理智，還會再對她說，愛她，隻愛她嗎？
可情感不受控製。
像是旋渦，明明知道踏進去或許會是萬劫不複的深淵，還是控製不住的被他吸引，想要靠近。
然而就在她快要泥足深陷時，不遠處的帳篷裡傳來尖銳的哭喊。
沈心眉心輕動，理智終於還是占了上風。
她握著他的肩膀，微微用力，“你，你先起來，蘇祁那兒好像出事了。”
秦唯寂不動，甚至帶著鄙夷和煩躁，“那又如何，那個蠢貨出什麼事都是活該。”
自己蠢便罷了，還耽誤他和他乖乖親密。
他看得出來，沈夭夭剛才已經快對他點頭了。
哪怕隻是占時被迷惑，可隻要她願意說一句愛他，主動親吻他，主動和他親密，那個小氣鬼就會被氣死。
可偏偏，就被蘇祁破壞了。
秦唯寂想著，眼底便染上濃鬱的陰戾，“這樣的蠢貨，不如殺了了事。下個輪回，說不得能更聰明些。”
沈心扯了扯嘴角。
果然，入不入魔都不耽誤他覺得蘇祁蠢。
她輕咬唇，“可我想弄明白，那個藍意和沈意是什麼關係？”
秦唯寂用手指去揉她的唇，“不許咬。”
她蹙眉，他補充一句，“乖乖的嘴，隻有我能咬。”
沈心，“？”
這占有欲倒也不必強得這麼離譜。
見她神色古怪，他默了默，又道“沒關係。”
沈心愣了下，反應過來，“你說藍意？”
他不太耐煩，還是解釋，“什麼意都沒關係，那個藍什麼隻是個尋常凡人，並非什麼妖魔仙人轉世。”
若是仙神妖魔四界之人轉世，身上也會有前世氣息。
就如同蘇祁，秦唯寂隻是見到他的弟弟和老婆就能感覺到他。
“何況，就算要轉世也沒這麼快。蘇祁入輪回比她早了大半日，也不過才二十。”
“這樣？”
沈心默默點頭，她之前也想過這個問題，可還是好奇，“那藍意怎麼會和沈意長得一樣呢？“
見她心思已經完全被彆的事占據了，秦唯寂更煩了。
磨磨牙根，還是忍耐著站起身，將她也拉了起來，隨後看向帳篷的方向，冷笑，“是有人故意造出這樣的她，要用她作為容器，容納沈意的殘魂。”
沈心睜大眼，“你怎麼知道？”
秦唯寂偏回頭看她，唇角勾著，略顯得意，“現在知道那個小氣鬼……入魔前的他，有多蠢了吧？”
沈心抓住了三個字，“小氣鬼？”
秦唯寂默了默，忽略她的問題，隻冷嗬，“讓沈意的殘魂從他劍下逃脫，他也沒察覺到，還不夠蠢嗎？”
沈心更好奇了，“為什麼他不知道，你會知道呀？”
之前在妖穀，他忽然就帶她去找沈意和顧落淵的事兒也很奇怪。
入魔前不知道的事，入魔後就知道了？
他隻挑眉，“因為，我比他聰明。”
沈心若有所思，“入魔還能增加智商呢？”
她看他的眼神帶上了明顯懷疑，秦唯寂眸光微眯，“乖乖莫不是又以為，我不是他了？”
沈心忙搖頭，“我沒有……”
就算有也不敢承認。
秦唯寂冷嗤，默然一瞬忽然道“其實，若真要說我不是他，也可以。”
沈心睜大眼，秦唯寂低垂了眸，語氣涼涼的，“我和他完整的神識早已經被分割兩半，一半為神，一半為魔。”
沈心驚訝，他又說“他沉睡時，我便出現。他清醒時，我卻不會沉睡，我一直都在看著這一切，所以我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他忽略的所有，我也都知道。”
他半真半假的同她解釋，因為知道沈心的聰明，若是完全欺騙，她會懷疑，不會真的交付他所有。
隻有這般，她才會徹底相信他。
沈心果然就明白了，她恍然大悟，“精神分裂？”
這不就是精神分裂的症狀嗎？
她所有的疑惑都在這一刻得到了解答。
難怪他會忽然入魔又忽然清醒，難怪他總是‘他他他’的說自己，這入魔前後不就相當於兩個人格嗎。
沈心甚至忽然就有些心虛。
她有些懷疑，秦唯寂是不是在黑化的過程中跟魔性對抗，才造成了這樣的情況。
而且，他說他清醒時魔化的人格其實也清醒著，應該也是真的，因為他的黑化指數不會清零，魔性會一直存在。
果然，秦唯寂彎唇，笑得溫柔，“乖乖要這麼想，也可以。”
沈心遲疑，“那，你們兩個人格，能融合嗎？”
他笑意更深，俯身又去親她，恨不得把她捏軟了揉進他胸口。
他親著她，哄著她，誘著她，“乖乖再努努力，讓我徹底入了魔，不就融合了嗎？”
到那時，那個小氣鬼就會徹徹底底消失，再也沒辦法同他爭了。
沈心被他又親又哄得有些恍惚，慢吞吞“哦”了聲，“我知道了。”
好像是這樣的。
隻要他徹底入了魔，他就不會再被分裂成兩半，就不會再這麼時而入魔時而清醒了。
被困於識海血網的秦唯寂睜開了眼，銀發飛揚，琥珀色瞳孔竟成了銀白。
那個他想讓他消失，想徹底占有沈夭夭……
紅如染血的唇角緩緩勾了起來，那就看看，到底是誰先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