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煙便也笑了,“蘇祁,你真是可憐,你妻子同弟弟有染,你喜歡的女人更是放蕩不堪。她有過的男人,我替你算算,圍成一桌怕是也坐不下的。”
她笑得眼淚都快出來,“那日藍意讓人來尋我,說是發生了意外,她需要避子藥,可她在宮裡無法出去。我念著她總歸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讓人替她準備了那碗避子藥,說是養生湯替她送去,卻不料,那就成為了我毒殺她的證據?”
“還有,你以為成婚時是我狸貓換太子,為了嫁給你替換了她嗎?我告訴你,是她不願意嫁給你!”
“她的心多大呀,裝的可是咱們那位陛下,成日在宮裡陪著姑姑,你以為真的是她孝順嗎?”
“她不願意嫁給你,便求我讓我坐上花轎。也是我犯賤,因為喜歡你,所以答應了她。”
“可惜我錯了,我十六歲嫁給你,整整四年,你看我時的眼神,永遠都是厭惡的……”
“蘇祁,你要我死,可以,畢竟我的命本就是你救的。七歲那年你在湖中將我救起時,我就想過,隻要你想,我可以拿一切來回報於你。可你要拿我的命去換這賤人的命,我不甘!”
她一句一句,無望又決絕,早已經不做生的打算。
他要她的心,那她就在他心裡留下一把剜心的刀。
所以她說完,忽然鬆開蘇沐的手兩步朝前,握住一直抵在她麵前的劍,用力的,狠狠朝心口紮下。
“嫂嫂——”
蘇沐睜大眼,恐懼慌亂,卻來不及阻止,隻能眼睜睜看劍刺入她心臟。
她似乎還不覺得夠,握著劍的手血色下墜,她將劍翻轉幾下,恨不能將自己一顆心臟攪得稀爛,再不能給旁人留下任何。
血從她嘴裡和心口湧出來,她張了張嘴,一個字也無法再說出口,隻朝下倒去。
蘇沐崩潰了,用力抱住她,“煙兒——”
蘇祁一直維持的冷漠在那瞬間果然也裂開了。
抱著藍意的手收緊,竟是控製不住的顫抖。
藍煙說了那麼多的話,都沒有讓他情緒過於激動。
好像一切,都早有意料。
說他完全被藍意蒙蔽心眼嗎,也不至於。
隻不過太愛一個人,便心甘情願被蒙蔽罷了。
他早就知道藍意的壞,也知道她的貪,可他還是控製不住的深陷,沒有掙紮的餘地。
就好像她生來便是他的劫難。
隻要麵對她,就無法清醒。
如今被人戳穿,雖有幾分憤怒不堪,卻也不足以讓他錐心。
直到此刻。
藍煙的血湧出來的那刻,他心臟收縮,忽然也控製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藍意麵色微變,“祁哥哥?”
蘇祁閉了閉眼,緊咬牙根將喉中腥甜咽下,鬆開了她。
藍意眼神微閃,眼底劃過怨毒和譏諷。
蘇祁已經起身,走到藍煙身前。
俯身似乎想要抱她,蘇沐卻忽然抬頭,眼眶泛血的盯著她,撕心裂肺,“你做什麼,你已經害死了她,你還想做什麼?”
蘇祁僵住。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可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藍煙的血從身體裡不斷湧出來,就好像,他的血,也一滴滴隨之流乾了……
帳篷外,在藍煙要自殺的那刻,沈心其實是可以阻止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聽著藍煙的故事,有那麼一瞬想到了原主。
可秦唯寂卻製止了她。
他說,藍煙命數已定,強留無用。
他說完,拿出一直放在身上那枝沒有花瓣的花枝。
沈心認出來,這是在妖穀時,他們在葬花亭撿到的,是那魔尊留下來的,上麵帶著魔氣,秦唯寂說這花枝能引他們尋到魔尊。
然而此刻,秦唯寂拿出花枝,沈心便見到,帳篷中飄出一抹魂息,附在了花枝之上。
他將花枝遞給她,“拿著。”
沈心還沒來得及多問,便見那本已經沒有花瓣的花枝,如枯木逢春般,花枝慢慢變綠,生出了一片片豔紅花瓣。
不多時,就已經在她手中綻放得極為嬌豔。
她驚呆了,“這是……”
秦唯寂偏頭,嘲諷的笑了聲,“他的花。”
沈心,“?”
她很快就明白了。
藍煙,就是蘇祁在冥界時養過的那朵花!
他用自己的血送它入了輪回,然後自己又隨之而來,結果最後竟然找錯了人?
甚至還親手將自己用血澆灌出來的花送到了彆的男人懷中!
這到底是什麼潑天狗血!
彆的不說,沈心已經能想到蘇祁以後會有多心絞痛了。
真的是太慘了。
等蘇祁恢複神識記起一切,怕是火葬場都容不下他。
直接撒了吧。
而秦唯寂隻是撇了眼在她掌心盛開的花,輕嘖,“現在還不覺得他很蠢嗎?”
沈心忍不住點點頭,“蠢成這樣,的確不如死了省心。”
說完又蹙眉,“不過我總覺得這事兒沒這麼簡單?”
她看著秦唯寂,“你不是說,藍意是被人刻意造出來,就為了讓沈意複活的容器嗎?那蘇祁會喜歡她,會不會也是被迷惑利用了?”
說完,又輕輕碰了碰手中花的花瓣,有些無奈,“還有,現在,這花該怎麼辦?”
這花枝能暫時容下藍煙的魂息,可總不能一直這樣,現在到底是繼續送她去輪回,還是怎麼辦?
交給蘇祁?
可蘇祁現在隻是一個凡人,交給他也做不了什麼。
何況也不確定藍煙是不是願意回到蘇祁身邊呀。
秦唯寂道“你先替他養著,放在空間裡,可以神力滋養。”
沈心挑眉,彎了唇,“口口聲聲嫌他蠢,結果還是為他著想的呀。”
秦唯寂嗬笑,“我隻是很想看看,他哭著來求我時的蠢樣子,會不會比現在更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