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站著的則是控方席上的鄺智力,這家夥今天製服筆挺,頭發梳的一絲不苟,一張國字臉上居然露出了一抹難以掩蓋的笑意。
薑瀚文毫不懷疑,如果不是顧忌前麵正在嘔吐的大法官,怕兩邊撕破臉,
老鄺估計會直接敞開了笑。
不過薑瀚文還是佩服這個新晉少壯派文官的定力,周圍全都是豬肺肉塊,嘔吐物亂飛,
有幾根麵條狀的東西甚至飛到了他那一絲不苟的頭發上。
這鄺處居然動都不帶動的,依舊保持著一個98分的微笑。
被告席上的陳某也在吐,
隻不過這家夥已經站不起來了,
兩邊的法警吐到隻剩酸水,吐完一人一個胳膊,把陳某死死按住。
“撲街!讓你叫囂!讓你殺人!讓你煮湯!叼你老母!”
“你個變態啊!吔屎啊你!”
陪審團上的貴婦嘴角還掛著半截腸粉,直接從位置上跳下來了,
肥碩的身軀砸得地板轟隆一聲響,
貴婦扔掉手裡的包包,張牙舞爪的衝到被告席,一把揪住陳某的頭發,啪啪就是兩個大嘴巴。
“打死你個死變態!打女人,殺女人!”
“你還要吃ren肉,你個撲街!”
“畜生!打死你!”
她這會腦子裡哪還有什麼無罪推論,什麼皿煮滋油,什麼廢絲運動,她特碼隻想打死眼前這個畜生。
兩邊的法警沒有立馬上前製止,而是等女人抽完巴掌才慢騰騰的上去勸阻,
法警剛把女人拉開,旁聽席上,陪審團裡又有人幾個人衝過來了,
有幾個是死者親屬,滿臉淚水,現在已經是暴走狀態,
“停手!”
一聲斷喝止住了所有人的動作。
控方席上的鄺智力整了整儀容。
朗聲道:“尊敬的法官先生,尊敬的陪審團委員會。”
“本次庭審,警方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物證證明沉默犯有謀殺罪。”
鄺智力微微停頓,轉身直視大法官。
“大法官先生,剛才陳某已經認罪!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所以。”
鄺智力依舊保持著完美的微笑,
“我尊敬的大法官。”
“可以?”
“宣判了嗎?”
高等法院門口,媒體終究沒等到最後的發布會。
由於不可抗力的原因,參加庭審的所有人員需要特彆修整。
取消了庭後發布會。
隻不過後來據法院清潔工爆料的小道消息。
庭審結束後,法院緊急特聘了十多名日結保潔員參加庭審現場的清理工作。
媒體紛紛猜測,難道凶嫌庭上暴走,命喪當場??
出了高等法院的大門,薑瀚文沒急著走,倒不是他不想回去洗澡。
他現在全身上下都是豬肺湯的味道,不是才煮好的香甜味,而是奇怪的混合各種味道的臭味。
外麵是瓢潑大雨,“司機”老莊不知道死哪去了。
據他說,除了等法官和陪審團的人走光,否則彆打電話給他。
沒有交通工具的薑瀚文就這麼依靠在法院大門的羅馬柱旁,
看著在大雨裡來回打滾的鄺智力,
眼前的這個家夥絲毫沒有法庭上的沉著內斂,
反而像是個被關了十年的瘋狗,
躺在雨地裡,一邊打滾一邊嘶吼,完全不顧旁人異樣的眼光。
大雨越下越大,雨簾變成了雨幕,雨幕遮住了一切。
最後竟然遮住了高等法院旁邊金鐘道上的政府合署,要知道兩者不過三十米的距離。
“痛快了?”
薑瀚文脫下自己身上的西裝蓋在麵前的落湯雞身上,
鄺智力身上的製服已經穿不成了,撕爛了。
“謝謝,謝謝你薑顧問。”
鄺智力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眼角的陰鬱頓掃。
整個人如同重生一般。
“謝就算了,我是俗人,那個維多利亞酒店的房費能不能報?人家前台早上打電話給我,說你們警務處就給了一個星期的房費。”
“我告訴你啊,做人說話算話,朋友一場你可彆坑我!”
薑瀚文聲色俱厲,感情的事情可以談,錢的事情萬萬不能馬虎。
“哈哈,我的薑導,你就放一百個心,接下來,你們劇組在香江敞開了玩!香江這塊地界我們警務處的牌子到哪都能用!”
老鄺的笑聲高亢嘹亮。
已經朝著喬峰喬幫主的方向發展了。
“薑導,我,那個燒炭的女”
“好了好了,你鄺大處長這條件,以後不找個白富美我看不起你,趕緊打電話給老莊,天天叫囂自己是香江一霸,看把他慫的。”
薑瀚文沒打算聽鄺智力的悲情故事。
很多事情,男人最好還是放在心裡。
鄺智力一屁股坐在地上,
從薑瀚文上衣口袋裡掏出包煙。
“薑導,一直有個問題想請教。”
鄺智力點上煙,猛吸一口,吐了個煙圈。
“說,婆婆媽媽的。”
“你的視頻我都看了,我是乾這行的,我相信,很多東西演不出來,但是你.”
鄺智力搖搖頭,
“我當然知道你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但是,一個好人,總是變成比變態還變態的瘋子,你不怕嗎?”
鄺智力仰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這人很年輕,但身上卻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不是一般的成熟,更像是睿智的老者,雲淡風輕。
但他瘋癲起來,鬼神辟易,陳某那樣的瘋子都被他分分鐘破防。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鄺智力看不透。
“鄺處。”
薑瀚文把煙放回煙盒,揣進衣兜。
“舉頭三尺有神明。”
雨聲很大。
男人的聲音低沉,但鄺智力聽得很清楚。
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懂。
男人抬頭看向天空,雨幕的儘頭。
“人在做,天在看。”
“他們做的惡,我看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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