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歲的男孩在賭場裡很少見,再加上他一身價值不菲的小西裝,堂而皇之的坐在賭桌上,肉嘟嘟的小手把玩著籌碼,有些不耐“還賭不賭了,小爺我可都等你三分鐘了。”
對麵的男人臉色漲成豬肝“當然賭,我……我還沒有贏回來呢。”
“是嗎?”漫不經心的將籌碼放在大拇指上彈起又接住,循環往複著“不過你把身上值錢的都壓給小爺了,真不知道你還有什麼能夠賭的。”
咧唇笑起來,小臉稚嫩,卻能夠依稀看出幾分的譏諷“你這樣的小爺見多了,想賭就拿錢,不想賭就滾蛋。不是小爺不提醒你,前兩天就有個非要和小爺賭的,最後借的五萬塊都賠淨了,還被扣在樓上待客室沒法走呢,真不知道你們這些賭徒是怎麼想的。”
“這個沒人養的小兔崽子……”
男孩話中說的便是喬寶望無疑,喬父的眸色瞬間充斥著戾氣,罵罵咧咧的兩步上前就想要將小男孩提起來。
但手還沒落上去,就被旁邊的男人輕而易舉的反手扣住,一把壓在了桌子上,“嘩啦”一聲,動靜不小,驚動了不少人。
小男孩也緩緩的回眸看過來,一個籌碼準確無誤的彈到了喬父的跟前“你是誰,為什麼偷襲小爺。”
“還敢問我是誰。”劇烈的掙紮著,喬父叫嚷“你們這家賭場肯定是出老千了,要不然我兒子怎麼可能輸給你,你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
“你敢這麼說小爺?”
小男孩輕笑,眉目平靜中藏著的都是鋒利的痕跡,反手將籌碼按在賭桌上,蓮藕般的小胖腿交疊起來“除了我家太後外,還真沒人敢這麼說小爺,送上樓,我要……”
“小少爺。”前麵負責引路的暗紅色製服男子立刻站了出來,打斷他的話,恭恭敬敬“這是唐爺的客人,您如果要扣人,恐怕給問過唐爺的意思。”
“唐叔?”喃喃著這個稱呼,小男孩身上刻意端出來的戾氣全是散了,熟練的從賭桌上跳下去,小皮鞋鋥亮“罷了,小爺暫時還打不過他,太後出門了,要是他也出門該多好,那就是小爺的天下了,到時候小爺想怎麼得就怎麼得。”
一邊嘟囔著,一邊朝樓上走去。
路過慕酒甜,他邁出去的腳突然又收了回來,停頓了下,仰著臉,看著比他高出好多的女人,小手拉住她的衣角,眉梢疑惑“你是……”認真的在腦海中搜索了一番,稚嫩的眉目一亮“小酒甜姨。”
“甜姨就甜姨,誰教你在前麵加個小的?”
慕酒甜主動蹲下來,縈繞了一晚上的冷銳和戾氣統統散去,最後隻剩下溫軟,伸指摸了摸他的小臉“桀炵,對不對?”
盛桀炵點點頭,小臉帶著點嫌棄,但沒有將她的手拽下來“太後總在我麵前叫你小酒甜,你要怪就怪她吧。”
“懷暖是懷暖,你不可以隨便跟她學。”
“好吧,甜姨。”
盛桀炵從善如流的改變了稱呼,被她牽著手朝樓上走“你帶著一群討厭的人來這裡,是準備做什麼?”
“找唐先生幫個忙。”慕酒甜簡短的回應著,卻換來盛桀炵長長的驚呼聲,她垂眸“怎麼了嗎?”
“誰不知道唐叔那個家夥可是個吃骨頭不吐肉的人,你找他幫忙,不被他坑上一筆,是不會答應的。”
眼角餘光看著前麵一襲青袍緩緩的走近,慕酒甜淺淺一笑“有這麼嚴重?”
“那當然,當初小爺就是被他坑了一回,才被困在這不夜地獄,否則小爺……”
“盛桀炵。”
溫潤的嗓音不帶任何鋒芒,卻讓原本還在喋喋不休的小身子猛然的一僵,握著慕酒甜的手忍不住緊了緊,似乎是不肯麵對現實“誰在喊小爺?”
“是你自己過來。”青色的唐裝花紋繁複,唐孟站在三步遠的地方,溫潤一笑,指尖隨意垂落在身側“還是我去請你?”
僵硬的將脖子扭過去,盛桀炵板著一張小臉也不笑,和他的視線對視,僵持了半天“小爺自己過去。”
鬆開慕酒甜的小手,跺著不大的腳步走過去,卻在擦肩而過的時候猛然出手襲向人類最柔軟的腰窩,拳風淩厲暴虐,根本就不像是個四五歲的孩子。
小拳頭被毫無意外的握住,順便卸了他的力道,唐孟清俊的臉居高臨下的溫笑“還玩嗎?”
“沒意思。”
看著盛桀炵乖順的站在自己身後,唐孟這才抬眸“慕小姐。”
“唐先生,打擾了。”
眉目挽起,慕酒甜精致的小臉毫不收斂笑意。
被請進辦公室內坐下,端著煮好清茶的茶杯,茶湯清冽,慕酒甜聽著唐孟的嗓音不高不低“還請慕小姐見諒,桀炵此忱Фタ蓁鍘在組織裡長大,性子有些惡劣。”
就像是盛懷暖曾經說過的,他養了一身她討厭的臭毛病。
“無妨。”慕酒甜眸底也閃過輕笑,想著那一口一個小爺的驕縱而稚嫩的小臉,細細的看,和盛懷暖有著四分相像。
這就是五年前的那個孩子。
那個在大雨中走了一夜都未掉的孩子。
她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