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顧總。”
重新回了病房,折騰了一晚上的小女人果然已經重新睡著了,有些不太安穩,側臉埋在枕頭中,呼吸平穩。
他站在病床前看了很久。
那顆晃蕩了一整晚的心臟終於重歸原位。
第二天,慕酒甜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病房裡除了她再無其他人影,點滴已經被撤去了,隻剩下手背殘留的棉球和醫用膠帶。
身子沒有多大力氣,手腕也隱隱作疼,她掙紮著從病床上起來,手機就被扔在床頭。
屏幕被按亮,中午十一點半,被調成靜音的手機有著三通未接來電,兩通克萊斯特,一通巴特萊。
不想理會他們,右手腕無法使勁,不熟練的左手點擊著屏幕,一不小心就點到了短信箱裡。
慕酒甜這才想起來,前兩天發給寒錦的短信至今都沒有人回複。
不知道為何,她隱隱之間有些不安。
剛想著要不要再給寒錦打個電話,手機便突然響了起來,備注為克萊斯特。
慕酒甜本不想接,可一連三通沒有任何間隔,似乎是算準了她已經睡醒,秀眉緊蹙,嗓音壓低“有什麼事情嗎?”
“酒甜。”不太熟練的中文和往日裡聽到的聲音不儘相同,收斂了狂妄,多了些小心和討好“你的情況怎麼樣,我和父親想要去看看你,行嗎?”
“抱歉,暫時不歡迎。”
語氣並沒有多麼的冷漠,慕酒甜也不想一早起來就讓自己心情儘毀“所有的事情我昨天都說的很清楚,並不想要再重複第二遍,同樣,我也不想再看見你們。”
是預料中的情況,傑西卻有些不甘心,紳士的嗓音略高“我以前不知道你的身份,現在我們的關係不一樣了,你是我……”
“有什麼不一樣?”乾淨的眉眼溫軟淡漠著,她隨意的靠在身後的靠枕上“我和你還是陌生人,最多也是有著少許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那頭緘默了幾秒鐘的時間。
傑西切換成了法語,煩躁的從口袋中摸出根香煙來“所以相比之下,你還是更信任顧少卿是嗎?”
她低低的哼了一下,眉目淺彎下來“他不會護著我,卻也至少沒有理由害我。”
“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何會來中國,都是因為……”
“酒甜,你在和誰打電話。”
突然傳過來的男人斯文的嗓音直接將韋恩·傑西的話給打斷,薄唇微抿,一張立體的臉看不出喜怒,卻能夠從眉目的下壓看出微末的厭惡。
仰臉看著走進來的顧少卿,慕酒甜毫不掩飾的回應“克萊斯特先生,為了昨天的事情向我表示抱歉。”沒有將手機離開耳朵,很公式化的笑了笑“克萊斯特先生,你的歉意我接受,還有什麼事情嗎?”
顧少卿在電話那頭,他就算是有滿肚子的話也說不出來。
盤算著什麼時候去瞧瞧慕酒甜,抬手吸了口煙,扯著薄唇“希望我簽訂的百分之五的股份轉讓合同能夠讓慕小姐寬心,如果以後還有機會,我也很期待能夠和慕小姐繼續合作。”
隨意攀談了兩句格外公式化的對話,慕酒甜便將電話掛斷了。
白淨的小臉看起來精神要比昨天好了很多,手機扔到一邊,看著短短時間裡架在床上的小桌子,還滿桌的食物,她拿起聞秘書專門幫她準備好的勺子,咬著紅唇微笑著“如果你忙的話,可以讓於嬸過來送飯,沒必要中午也跑一趟。”
“無妨。”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挽著衣袖,顧少卿的嗓音尋常“陪你吃頓飯要比看文件來得重要的多。”
“顧先生的嘴,似乎變甜了不少。”
聞言,他側過臉來低笑了下,斯條慢理的動作也在三兩下之間完成,抬腳走到床邊,隔著小桌子俯身看著她。
勾唇,微低的嗓音蠱惑著“那顧太太要不要嘗一嘗。”
還沒等她回應,輕薄的吻就落了下來,溫柔虔誠,沒有半分的深入。
貼了幾秒鐘後離開,停留在距離她一厘米的地方,男人淡淡的笑“顧太太嘗出我嘴中是蜜還是糖了嗎?”
慕酒甜有一種預感,不管她說哪一個,顧少卿都會再次以她回答錯誤為借口,重新親了一下。
咬著腮幫的軟肉,她笑眯眯的將勺子裡的米飯塞進他的口中,白淨的小臉歪著輕笑“顧先生今天的午飯應該不用吃菜了,米飯拌拌你嘴中的甜味就行了。”
想要開口,就又塞過來一勺子。
看出慕酒甜躲避話題的意思,顧少卿也不糾纏,失笑著撤了身子,坐在她的對麵,眉目溫和著,親自動手將保溫盒打開,挑著她喜歡的菜品放進她的碗碟中。
動作自然的仿佛做過很多次的模樣。
雖然右手受傷,但一頓飯慕酒甜吃的心滿意足,抿著最後送上來的藥湯,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顧少卿聊著天,不知為何,話題突然轉到了昨天的事情上。
他眉目未抬,看著手中的文件,嗓音狀似漫不經心“克萊斯特昨天為何弄傷了你的手腕?你們發生爭吵了?”
“嗯。”她應,情緒淡淡的,很明顯不想提及“不過是有些話沒有談攏,我想要離開,他卻想要讓我說清楚了再走,他的保鏢阻攔我的時候,用力過大了些。”
“就是這樣?”
“是這樣。”慕酒甜點頭,就似乎是沒有聽出來顧少卿話中的不信一般,身子往被子裡窩了窩“說到底,他從小到大過於順利,總想要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他的預計中,從未想過彆人的感受。”
“酒甜。”他突然開口喚她。
四目相對,顧少卿不知何時抬起的黑眸,似笑非笑著,薄唇勾起的弧度微涼“你運氣好才是手腕脫臼,運氣不好整個手腕被他掰斷了都有可能,你在替他隱瞞?”
長指將文件收好放到一邊,抬腳走過來,笑意越發的明顯,卻也越發的沒有溫度“有很多詭異的地方我沒有指出,並不代表我不清楚。比如你們發生了爭吵,為什麼我進去的時候一派平靜,又比如你明明想要離開,為什麼最後還坐在餐桌前?”
“你的借口找的有些爛,就連最起碼的事情都解釋不了。”他的長指摸了摸她微涼的臉蛋,暗色的寒芒從眸底一閃而過“換做是彆人,會怎麼猜測你們之間的關係?”
微怔,慕酒甜立刻反應過來“所以你覺得我在故意包庇他?”
“或者是說你在包庇什麼事情。”顧少卿眉目溫淡,指尖下滑,慢慢握住她的手“一件你和他都知道的事情,卻隱蔽的不能夠告訴我,告訴其他人。”
幾乎沒有情緒變化“酒甜,這到底是什麼事情?”
顧少卿一向敏銳,慕酒甜很清楚。
卻不知道他敏銳的看穿了她所有的偽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該慶幸,慶幸顧少卿還未猜出她和他們的真實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