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件事並沒有牽扯到她的身上。
聞言,男人皺了皺眉,似乎是覺得這樣的對話不太妥,主動的將床頭燈擰開,又將慕酒甜從鬆軟的被子中挖了出來。
“你做什麼?”接觸到還有涼意的空氣,慕酒甜不滿,擰著秀眉,咬唇“我很累,現在想要休息,明天還要處理收購慕氏集團殘餘的事情。”
所以,她沒有功夫和他在這裡打嘴仗。
“酒甜。”他壓著嗓音低低的喚著她的名字,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眸“盛桀炵現在還小,與其讓他找個所謂的後爸,還不如接受睿峰,至少親生孩子,他總會比任何人更放在心上。”
“你想要替祁睿峰通過我的渠道博得盛桀炵的好感?”
慕酒甜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仰著臉笑了笑,歪頭“這是你的主意還是祁睿峰的主意,讓我猜猜,懷暖不知道祁睿峰會和他出同一趟任務,甚至成為這次任務的最高指揮官,但是祁睿峰卻知道,所以他也故意安排了唐孟出任務,為的就是讓盛桀炵無處可去的被我接過來,我說的對嗎?”
一張在燈光下白嫩的臉,五官精致卻漂浮著淺薄的冷笑。
從小一起長大的,慕酒甜猜的一點錯都沒有。
望著顧少卿沒有說話的樣子,慕酒甜失笑“是祁睿峰喪失了生育能力,還是說他以後跟盛伊人結婚不會再要孩子,這麼上趕著想要桀炵承認他。”
“酒甜。”顧少卿盯著她那張從始至終都縈繞著笑意,卻沒有絲毫溫度的小臉,抬手撫了撫“我知道你不喜歡睿峰,但最起碼也沒有必要護著盛懷暖而難為他,他包容你,無論任何時候,你應該能夠感覺到的。”
他包容她?
一瞬間,暴露在空氣中的肩頭和手臂有著微微的僵硬,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縮起來。
按捺了心底翻滾上來的情緒良久,她才抿唇輕笑“我不想說他這是欠我的,更不想和他再提什麼過往,你覺得當年他是在為我安排了最好的去處,但對於我來說,那就是深淵。”
也許六年前,慕酒甜留在西城區會風波不斷,甚至在祁睿峰護不到的地方遭受多次攻擊。
但他借慕家的手將她送出國,就是真的風平浪靜嗎?
慕酒甜不知道自己當初身無分文在陌生的街頭是怎麼熬過來的,更不想說郭碧霜曾經多少次伸手妄想置她於死地,車禍、毒品、強迫、煤氣泄漏……
一次又一次,她熬得幾乎想要從塞納河跳下去,卻在一次又一次選擇堅持過後加深了對祁睿峰的恨。
紅唇勾起,醞釀出嘲弄的冷笑“就算祁睿峰是桀炵的親生父親又能夠怎麼樣,慕曉東在入獄前也一樣以為他是我的親生父親,還不是對我的處境置之不理,甚至利用和落井下石?”
還有巴特萊,當年用可笑的父債女償的借口,對她母親來發泄他所謂的怨恨,卻在發現錯誤後才幡然悔悟,期望能夠在她身上來償還。
父債女償,母債女諒。
不管是哪個字眼都隻會讓她覺得愚蠢。
閉了閉眼,她呼吸有著一瞬間的停滯“顧少卿,你要明白,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像是你一樣美滿。所以請不要替彆人做選擇和決定,你可以看懷暖當年的舉動是不知廉恥的倒追,但也麻煩尊重她現在不願承認的意願。”
現在的情況,是徹底無法繼續交流了。
顧少卿靜靜的盯著她如玉的臉孔幾眼,將她挖出來的長指又扶著她躺了回去,語氣淡淡的“好,我不會再提這些事情,抱歉讓你生氣。”
“沒關係,時間不早了,洗洗睡吧。”
“好。”
說話間,她早就側著身子窩進柔軟的枕頭中,閉著眼準備入睡的模樣在燈光的照射下恬靜卻也沁涼,再配上她剛剛說過的話,任由誰都能夠察覺到她的壞心情。
站在床邊,顧少卿居高臨下的看了長時間,她沒有動,他也沒有動,薄唇微抿。
最後,他才在她均勻的呼吸中轉身洗澡睡覺。
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果然沒有看到顧少卿的身影,洗漱下樓,倒是看見盛桀炵晃蕩著兩條小胖腿坐在這兩天剛買回來的兒童椅中,仰頭看她,還晃著小手和她打招呼“甜姨,早。”
“早安。”
俯身親了親他的小臉,端起於嬸送來的粥品,她舀了一勺送進口中“甜姨今天要出門處理事情,你是想要去不夜地獄呆著,還是去射擊場?等甜姨做完手頭的事情就去接你。”
原本盛桀炵還是要去上學的,但盛懷暖和唐孟雙雙不在西城區,他們便給盛桀炵請了假,反正那些課程他早就會。
“甜姨。”盛桀炵答非所問“你和顧叔叔吵架了嗎?”
“為什麼這麼問?”
“於嬸說顧叔叔今天早晨出門時候的臉色不好看。”
被點到名的於嬸連忙應了聲,從廚房冒頭試探的看著慕酒甜的臉色“太太,先生似乎不太高興。”
他們都是還有一個星期便要結婚的人了,不知道還在鬨什麼脾氣。
“甜姨,你們吵架是因為我嗎?”
“當然不是。”若無其事的逗弄了下盛桀炵的小臉,慕酒甜微笑,忽略心尖上一閃而過的細密異樣“小桀炵不要多想,到時候我去哄哄他就好了。”
像是個小孩子需要被人哄得,恐怕貴公子裡也隻有顧少卿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