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掛了電話,邢墨那張剛剛還在笑的臉,溫度急劇下降,變得冷沉陰鷙下來,長指點了點手機,打出去個電話。
落地窗簾沒有拉開,投射進來的光線淺薄,純白色的睡裙,伸出來的手臂摸了摸床頭,將電話接了起來“喂,怎麼了?”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我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了,誰讓你擅自去找顧少卿的。”
從未聽過的訓斥聲,讓柳夢榕有著一瞬間的微怔,張了張口,喃喃的道“我不知道,我隻是聽說了,所以才會去的……”
電話那頭的男人依舊陰沉著臉色,眉目冷鷙的宛若一條高昂頭顱蓄勢待發的毒蛇“顧少卿的人差點找到了我的人,到時候暴露的恐怕就不止一點半點了,不然我不會這麼早就將慕酒甜放了的,原本還準備用慕酒甜來吊顧少卿,現在全毀了……”
柳夢榕抿唇,冷清的嗓音有著幾分不著痕跡的委屈“抱歉。”
“好了,也不能全怪你,我事先也沒有告訴過你。”男人似乎聽出來點什麼,主動柔和低醇下來嗓音,指尖扣著手機“這兩天你去找顧少卿一趟,看他有沒有發覺什麼。”
“恩,我知道了。”
“乖,彆想那麼多,我剛剛隻是心情不好。”
“恩。”單音節,柳夢榕盯著地板,身子蜷縮在一起,靠在床頭,眼眶不知何時有點紅“當年你就是為了你的目的,讓我去靠近顧少卿,甚至救了他,導致我沒有辦法再跳舞,後來你又讓我離開他,讓我出國。我什麼都聽你的,到了現在,你還不準備公開我和你的關係嗎?”
她知道男人有著自己的宏圖大誌,可是三年又四年的這麼等下來……
之前她願意一直等的,但今天……她覺得真的快等不了了。
男人抬眸看了眼前麵的司機,將前後的擋板升了起來,語氣柔了柔“再過段時間,我就公開和你男女朋友關係好嗎?”
“要等多長時間?”
“你應該知道的,顧文斌是顧少卿的堂哥,我光攻擊顧少卿沒有用,隻要顧文斌在,顧少卿或者是說顧氏集團便不會出大亂子。”
男人在電話那頭低笑了聲,柳夢榕似乎明白了點什麼“你是要……”
“讓顧文斌自顧不暇。”
擰開病房門,四目相對,顧少卿看著不知何時醒來後坐在床頭的女人,右胳膊的繃帶就掛在脖子上,蒼白的小臉眉目安靜,甚至對上他,眼神都是溫溫的,唇角那點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弧度似嘲弄。
有著暫短的沉默,顧少卿反手將房門關住,上前,維持著冷靜“你醒了,喝水嗎?”
“喝。”
他走到床頭倒了杯水,送到她的麵前,原本他是想要喂她的,可她卻避了避,眉目溫涼著“我雖然傷了右手,但自理能力還是有的,就不麻煩顧少了。”
顧少。
顧少卿沒有強求,遞過去,看著她像是小雞啄米一樣,一點一點喝著杯中的水,看起來很溫軟乖順,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沒有再勞煩顧少卿,慕酒甜將杯子放了回去,看了他一會兒,素白的小手落在被麵上,朝他微笑“是有什麼想要和我說的嗎?”
“恩。”一雙眼眸緊鎖在她的臉上,灼熱而晦暗,顧少卿有很多想說的,卻最終隻是撿著不痛不癢的來“你知道是誰綁架的你嗎?”
“知道,慕曉東。”
慕酒甜摸了摸自己打著石膏,打了止疼針卻還是隱隱作疼的胳膊,溫笑了下“你應該清楚,我前晚鬨得那些事,包括昨天早晨吃藥又逃跑都是為了幫秦棋,你要逮捕他,可他需要一上午的撤離時間,這些都是我不好,耽誤了你的事情,我很抱歉。”
顧少卿就算是坐在她的床頭都比她高上一點,她抬臉看著那張從進門到現在都刻意維持著平靜的俊臉,紅唇勾起的弧度沒有改變“所以我的意思是,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需要你的歉意,顧少卿。”
心臟有著一瞬間的疼,顧少卿低眸“那你知道盛秦棋需要這一上午是為了什麼嗎?”
她搖頭“不知道。”
“紀家三房突然大亂,並且還利用了宣洋算計了紀姻,盛秦棋需要這一上午護著他的妻子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酒甜。”他淡淡的道,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沒有休息,滿是血絲的眼底情緒不變“所以你和我又鬨又出事,還狼狽的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為的都是讓他去護著另外一個女人?”
盛秦棋並沒有和慕酒甜說他需要時間的原因和目的,她也不曾問。
慕酒甜沒有透露出絲毫的驚訝或者是難過“為什麼需要時間是他的事情,我答應幫他拖延後,如何做到則是我的事情,你沒有必要遷怒的。”
“你這是護著他?”
“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酒甜。”顧少卿終於有些按捺不住了,皺著眉“你付出的這些事情和你所得到的並不成正比,而且他還在騙你。”
“沒有任何人能夠將付出和收獲完全擺放在平衡的天平上,而且我也不需要,他拜托我,我答應,就是這麼簡單。”
顧少卿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被慕酒甜打斷。
蒼白的小臉,唯獨唇瓣還有點血色,杏眸凝視在他的身上,挽起嘴角微笑的模樣像極了禍國禍城的妖精。
歪頭,她一字一句“顧少卿,我想好了,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