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顧少卿為人是渣了些,但在這方麵,不得不承認,他要比其他幾位都要做的更好。
畫室就建在花房,夏日裡撲鼻而來的花香氣掩蓋不了濃鬱的顏料味。
“艾小姐,慕小姐來了。”
沒有人回應,幫傭剛準備通知第二遍,就被慕酒甜阻攔了下來“我自己進去就行。”
腳步放輕,一進去就能夠看到一道瘦弱的身影背對著自己,金發披散下來,快及腰,純白的衣裙布料輕盈,在徐徐吹拂的空調中略略飄起衣角。
血紅色的顏料在畫布上勾勒,做最後的塗抹。
少女金發黑眸,發絲淩亂狼狽,用最疲倦的姿態將勝利的獎杯高高舉起,四周爛漫開來的是遍地的花,像極了畫室外花房的模樣,明明是溫暖明媚的畫麵,卻在右下角遍布著染血的荊棘。
如果細看,還能夠看到少女微微蜷縮的雙足上有著斑駁的血色和細刺,深深的紮在白嫩到幾乎想要讓人捧起來嗬護的肌膚上,血肉模糊成一片令人戰栗的傷痕。
誰也想象不到,這名少女是經曆了怎麼樣殘酷瘋狂的過程,才得到最後勝利的獎杯。
而這名少女,眉眼處像極了……
“艾薇兒。”
“你來了。”血紅色的畫筆在畫幅上有著輕微的停頓,金發女人沒有回頭,隻是嗓音微啞著笑“你覺得我畫的怎麼樣?”
沒有回應,不知道是慕酒甜在細細的打量,還是一時間的說不出話來。
良久,慕酒甜才微笑“你打定主意了嗎?”
“主意?”聲調上揚,笑聲輕盈高貴,卻隱藏著無儘的諷刺“走到現在的結果,你覺得我有後退的路嗎?”
手指倏然的鬆開,畫筆掉落在地上,大理石板上瞬間多了抹紅色。
沒有去撿,艾薇兒轉身,眉目沉靜的好似縈繞著某種說不出來的情緒,眸色淡的幾乎無物“不過還是要謝謝慕小姐的配合和提前準備。”
“我是個商人,也尚且能夠算是你的朋友,在你和希爾達之間做選擇的話,我覺得還是你比較穩妥。”
“不,選擇我,才比較激進。”
畢竟艾薇兒曾敗在過希爾達的手下,滿是黑人的遊輪再加上將近一年的遠離法國,她的眸底蔓延出層層的冷意“聽說我上回的電話耽誤了慕小姐的記者招待會,在此我說聲抱歉。”
“無妨。”隻是調整了出場順序,慕酒甜沒有介意那麼多。
畫室裡除了艾薇兒身下的,沒有多餘的椅子或沙發,她就這麼站著,安安靜靜的姿態看著對麵白裙下小腿線條很漂亮“我說了我是個商人,所以不管是你贏還是她贏,我都不會輸。”
“話雖然如此,可我無論如何還是要感激慕小姐的。”
歪歪頭,艾薇兒給人的感覺和上次婚禮上的截然不同,就像是兩個人一般,她不聲不響的勾唇“是薛夕景讓你來陪我的對嗎?”
說到薛夕景的時候,嗓音涼薄的仿佛不帶絲毫的感情,就像是在說一個最普通的陌生人一般。
慕酒甜覺得有些奇怪,卻沒問“他想讓我來陪陪你,他說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不過,就算沒有他的邀約,我今天也會過來,畢竟我幫你設計好的,我要親自看著實施。”
艾薇兒頷首,從椅子上站起來,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掏出來的卡片,遞了過去。
說是卡片,卻像極了張名片,隻不過上麵隻有一串數字而已。
“這個電話,等今天過後,你可以用來聯係我。”
“好的。”
剛剛收起來,還未來得及說其他,一陣熱氣從門口的方向直接衝了進來,門被人從外麵打開,隨之而來的便是滿身陰鬱的男人,長腿邁著極大的步子,一進門就像是看不見慕酒甜一般,直接走到艾薇兒的麵子,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那手指用了極大的力道,緊的腕內青筋暴起。
對於薛夕景,慕酒甜也多次打過交道,他向來都是自持身份的自傲矜貴,從未見過他渾身散發著如此明顯翻滾著的戾氣。
就算是當初她掌掄薛微柳都不曾有過。
“你來了?”
緩緩挑眉,艾薇兒朝著他溫笑,不帶絲毫情緒。
沒有人回應,薛夕景一味的盯著艾薇兒,晦暗的眸底密不透風,就連最表麵的平靜都不肯維持,輾轉著濃烈的陰鷙。
兩個人僵持,慕酒甜見狀,出手阻攔在兩個人中間“薛少。”
她出聲後的整整一分鐘裡,薛夕景都沒有絲毫的情緒變化,最後他才緩緩的將死寂晦暗透著可怖的眸子轉過來,看了她幾秒鐘後,才恍然的認出“慕小姐。”
“發生什麼事了嗎?”
“無事。”卻沒有放開攥著艾薇兒的大掌,將她拉了一把,拉至自己的身邊,擺出一副送客的表情“時間不早了,艾薇兒和我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我就不送慕小姐了。”
兩個人站在慕酒甜的對麵。
一個沒留神,艾薇兒不知何時又擺出那副天真高貴的麵孔,雖說達不到不諧世事,卻也懵懂無知,看著她時眸子亮了亮“酒甜,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