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中死寂了多長時間,現實生活中也跟著死寂了多長時間。
厚重的回憶在腦海中蔓延開來,全部都是艾薇兒曾經和自己在一起時的一顰一笑,他怎麼能夠忘記,在那樣的生活環境中長大,她隻是看似乖巧而已,骨子中的決絕竟然被他選擇性的遺忘。
是遺忘,還是根本不在意。
薛夕景無法回答,陣陣的自嘲感,耳邊艾薇兒啟唇最後一句“既然他任由薛微柳在我心上捅一刀,那我就用我的死在他心上捅一刀,一刀還一刀,我們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好一個互不相欠。”
指尖顫抖,幾乎捧不住手機的直接落地,身子後退了兩步,被絆倒後微微喘著粗氣,眸子半磕的模樣狼狽不堪,連連的冷笑“怎麼可能互不相欠,她終究欠我……”
“艾薇兒欠你?”
沒聽完,慕酒甜就走上前,居高臨下的睨著薛夕景冷笑自嘲的模樣。
原本尚算平穩的情緒瞬間被掀了起來,俯身直接拽住他的衣領,精致的小臉微微有些失控“薛夕景,艾薇兒欠你什麼,欠你一個孩子,還是欠你一條命?”
“孩子,四個月大,薛微柳害死的,而你是救了她,但她不也還了你一命嗎?”
“慕酒甜,不許再說,不許……”
徹底的瘋魔,等到顧少卿趕到的時候,薛夕景已經雙眼血紅的被強行壓在地上打了鎮定劑,藥效很快,沒幾秒鐘便被迫昏迷了過去。
顧少卿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慕酒甜麵無表情的嗓音“你們把他帶走吧,我不想再見他,想必他也不願意再見我,所以還請他少來找我的麻煩。”
幾位保鏢也清楚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首的深感愧意走了出來“抱歉,慕小姐,我們保證今天的意外不會再發生。”
說完,他們護送著處於昏迷狀態的薛夕景便離開,經過顧少卿身側時,還側首看了他一眼,恭敬稱呼“顧少。”
顧少卿應該是得到消息後匆匆忙忙趕來的,一貫熨燙平整的白色襯衫略帶著褶皺,袖口被挽起,露出銀白色的表盤,整個人經曆了最近一段時間的繁雜,看上去比往日裡多了抹沉穩氣息。
辦公室門被重新關上,慕酒甜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好似沒有看見他一般,嗓音懶散著“顧少是來送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嗎?如果是的話,謝謝了。”
顧少卿從未想過慕酒甜和他說的第一句話便事關於離婚。
眸色猛然晦暗下來,站定在她的辦公桌前“你抬頭看我。”
“怎麼了?”
“就因為盛懷暖的事情,你非要離婚?”顧少卿半眯著眸,指尖扣在桌邊,晦暗不明“不可挽回了嗎?”
慕酒甜以為這件事的真實性和確定性,他早就知道的,放下鋼筆,溫靜的低笑了聲“是我上次說的還不夠明白嗎?懷暖的事情不是誘因,而是促使,離婚這件事我是因為不再愛你而起,所以勢在必得。”
顧少卿大臂的肌肉猛然的緊繃。
慢慢的俯身下來,掀了掀眼皮“我就問你,如果不是我沒帶離婚協議書,是不是你下一秒就恨不得讓我簽字?”
慕酒甜沒回應,隻是微微側身過去,從電腦裡搜出來電子版,又花了幾秒鐘時間打印,然後連筆帶紙都推到顧少卿跟前。
用實際行動來告訴他答案,歪頭“顧少,如果你需要改動的話,我現在就改,如果不需要,你可以簽字了。”
離婚協議寫的很清楚,她不要他名下任何財產,也不要贍養費。兩個人之間也還沒有孩子,所以乾淨利索的整個協議不超過三張紙。
男人眸底的色澤猛然深邃下來,繞過辦公桌後逼近的距離,還有那一瞬不瞬的盯在慕酒甜臉上的視線,都讓人有一瞬間的空白。
“慕酒甜。”他低喚著她的名字,單臂撐在她辦公椅的扶手上,兩個人距離拉近,那股屬於男人特有的獨特氣息濃烈“我再問你最後一遍,這個決定,你不改了是嗎?”
薄唇微勾的弧度,暗啞的嗓音都和剛剛似乎有所不同。
慕酒甜和他對視了幾秒,平靜著“是。”
“那好。”
男人直接拉開距離,薄唇噙著的全是懶散的笑,指尖在桌麵上點了點,漠然開口“第十七條,贍養費改成我付給你三個億,既然沒有孩子,那第二十三條則改成你一年之內不準結婚。”
連看都沒有看就能夠準確的說出條數,慕酒甜不知道顧少卿將這份離婚協議翻來覆去的看過多少遍了。
他不離婚的時候,她心生煩躁。
現在他願意離婚,她不知道為何也心生煩躁,緩解性的撫了撫自己長發“三個億,我不需要,你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