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的鎖屏早就被慕酒甜解開了,所以手機屏幕便在兩個人遞交的時候從顧少卿的眸底一閃而過。
某個男人的側臉,似乎是在晨曦中匆匆忙忙偷拍的,還有著少許的模糊和虛焦,但卻足以看清楚乾淨英俊的線條,站在落地窗前垂眸挽著袖口,逆著光圈,純白襯衫矜貴溫和的一絲不苟,又溫潤儒雅。
一張照片,就足夠看出拍攝者對照片裡男人的情誼。
眉目微微動了下,顧少卿看著祁睿鋒都無需翻通訊錄,熟練而流暢的輸入盛懷暖的電話號碼,然後撥通了過去。
沒有忙音,而是機械的女聲“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空號?
就連慕酒甜都微怔了下,她想過會關機會拉黑會不在服務區,卻怎麼也沒有想過盛懷暖會如此的決絕,將用了快二十年的電話號碼注銷掉。
這可是當年盛叔在她生日的時候送她的,電話號碼最後八位是她的出生年月加日期。
這二十年來,她換了多少個手機,都從未換過號碼。
正出神,驀然的渾身一寒,下意識的抬眸,正好和祁睿鋒毫無溫度的黑眸對上,那張英俊幽深的臉上,有著一種無法描繪的森冷滲人,她幾乎是忍不住立刻攥住顧少卿的衣角,引得顧少卿回眸瞧了她一眼。
祁睿鋒的腳步逼近“號碼變成空號了。”
“這不是很明顯嗎?”
安靜的空間中,有著骨節拉扯的聲音。
“所以你早知道電話打不通,出國是你提出的?”
祁睿鋒覺得,盛懷暖就算是再恨他,都在他的可控範圍內,不管是當年盛家的事情,還是她在組織裡臥底五年的事情,捫心自問,終歸是有他不對在裡麵,所以她差點和唐孟上了床,在酒吧當著他的麵找了三四個牛郎調青,他能夠維持住最起碼的理智,甚至在今天早晨她口口聲聲說今後互不相欠的時候,他也隻是以為這是扯平的妥協。
他信她說甩了他,她的追求者還有一大堆,也信盛秦棋能夠幫她教出一個維持著她喜歡模樣卻對她言聽計從的丈夫,卻從未想過她能夠如此決然,再也不見的出國,在此之前從未有過聽聞到任何的風聲。
慕酒甜不知道祁睿鋒到底是怎麼想的,又或者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按了按眉心失笑“祁先生恐怕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如果是我提出的,那我平白被這麼抓回來也未免太愚蠢了些。”
“你本來就是個蠢貨。”
慕酒甜原本顧念著盛懷暖離開的事情對祁睿鋒的刺激很大,所以一而再的配合,幾乎未說過重話,可終究按捺不住心頭蓬勃的譏諷。
紅唇勾起,回了個嘲弄到極致的輕笑“祁睿鋒,我是綁架了盛懷暖還是在她身上安裝了定時炸彈,非要讓她乖乖的聽我吩咐不行?還是說,她完全沒有自己的主觀意見,我讓她踹了你就踹了你,讓她出國她就出國。”她看著那張陰沉的臉,她嗓音溫涼的繼續“這些都沒有,所以她將你踹到一邊,先將小桀炵送走,再自己離開的原因隻有一個……”
修長的手指就垂落在身側,每個骨節都利落到分明,卻在最末端的地方有著肉眼不可聞的顫抖。
“她不愛你了,盛懷暖不再愛祁睿鋒。”他看著她紅唇張合,吐出每個字眼,砸在他身上宛若是剜心一般“從始至終都是你一個人自負於她對你的情深不悔,以為你無視她的那二十年來她都始終如一的愛著你,所以當你好不容易接受了她的愛想要抱以同樣時,她就要看你宛若看神邸般拋卻前程過往的主動獻奉上去?”
“我和她是蠢,都並不是沒有腦子。你對她也是重要,但卻不是必不可少,二十年來,每天剜心一點,也早該將腐肉爛傷清理的乾乾淨淨,當傷口乾淨了,你便也沒有了存在價值。”
世家裡出來的,從小經受過父母雙亡的打擊,所以對於兄父寵愛到幾乎肆無忌憚的盛懷暖有著天生的敵視感,而這種敵視感在日複一日中逐漸演變成一種高高在上的自負和傲慢。
可他卻忘記了,盛懷暖同樣是世家裡出來的孩子,有著和他同樣甚至超越於他的驕傲和張揚。
他的自負,早晚有一天會讓他輸的一塌糊塗。
慕酒甜記得這樣的話她曾經是說過的,終於在這麼一天,得到了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