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頎長的身子站直,薄唇在她的注視中慢慢抿成直線,良久,才回歸到剛剛的溫和來,俊美的臉醞釀出輕薄的笑意,嗓音微低“歸根結底,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換個角度,如果你是我呢?你會不會原諒做出那些事的你自己。”
祁睿鋒很想要回應可以,卻在那雙黑白分明,清澈到有著銳利和逼迫的丹鳳眸中慢慢收斂了所有的心情。
俯身,薄唇在她發絲上碰了碰“好,我知道了,你早點休息,晚安。”
沒等回應,抬腳,門板開了又合。
隻剩下盛懷暖一個人坐在床邊晃動著雙腿,轉頭去看那輪掛在夜空中的明月,有著烏雲遮蓋,光線柔和卻不皎潔,秋風吹過,格外的安靜。
今晚,月色可真美啊。
……
果然如同盛懷暖猜測的一樣,祁睿鋒被叫回祁家訓斥了頓,不過不是當著慕酒甜的麵,而是祁老給祁睿鋒下死命令,要求他三天內將關在醫院的盛懷暖放出來。
結果很明顯,祁睿鋒拒絕了。
便被盛怒中的祁老罵了頓,扔給他一堆事務讓他忙的腳不沾地,兩天裡來看她的時間加起來也隻有半個多小時。
甚至祁老還趁著這段時間帶人闖進了病房裡。
也許用不到闖這個詞,畢竟祁睿鋒的警衛員自然也是認識祁老的,有著命令象征性的攔了攔,就被人給請到了旁邊病房裡。
但誰也不知道他們之間談了什麼,在祁睿鋒收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正好和準備離開的祁老迎麵撞上,在確定盛懷暖還在病房裡後,祁睿鋒才收斂了外泄的情緒,態度溫淡的垂首“爺爺。”
祁老瞪著他“怎麼,還怕我把盛家丫頭帶走不成?”
“是。”祁睿鋒直言不諱,那雙素日裡全是淡漠無物的黑眸抬起來,醞釀著深邃到讓人看不透的情緒波動,安靜的走廊裡全是他疲倦而沙啞的自嘲聲“爺爺,我不能失去她,您知道的,她現在……就是我的命。”
祁家就剩下他們爺孫兩個人。
祁老又怎麼可能不疼這個唯一的孫子。
但……
早知道是命,為什麼當初掌握在手中的時候絲毫不知道珍惜。
每個人的命都隻有一次,他應該清楚才是。
抬腳,頭發在歲月匆匆之間已經泛白,將電梯按下,祁老沒有扭頭,嗓音威嚴又冷沉“去看她一眼安了心就趕緊回去忙你的,我老了,祁家以後都要掌握在你的手中,現在西城區亂糟糟的,你要將這一切撐起來才行。”
“好的,爺爺。”
目送著電梯門關閉的縫隙將祁老的身影吞噬的乾乾淨淨,他這才轉身朝著病房走去。
剛剛靠近,就看見盛懷暖晃動著雙腿坐在床邊正在和人打電話,臉色就算依舊有著少許的蒼白也是最近都不曾有過的嬌俏生動“我找祁爺爺要的手機啊,就祁睿鋒那個德行,怕是爬上我的床都不會讓我主動和你聯係的,他可害怕死你了。”
不用想,祁睿鋒也清楚電話那頭的人究竟是誰。
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盛懷暖的動作停止,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才扯唇笑了起來,像是嘲弄又像是挑釁“小酒甜,你在開什麼玩笑,和好?我和祁睿鋒……”說著,她幾乎都笑歪到旁邊的枕頭上“你就算想讓我和唐孟在一起,都比期待祁睿鋒能夠當個人來的符合實際吧,他那個狗脾氣……”
嘖嘖了兩聲,滿滿的都是嫌棄“我都想給你打完電話後趕緊找我哥一次,讓他給我安排個丈夫,要聽話乖巧長得好看的類型,也不用舉行婚禮,先把結婚證領了,我氣都要氣死祁睿鋒。”
祁睿鋒透過門縫看著她得意嬌媚的臉蛋,垂落在身側的手指倏然一緊。
也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他轉身。
“首長,您不進去嗎?”
警衛員是半分鐘前剛被從旁邊病房放出來,不知道發生什麼。
祁睿鋒淡淡看了他一眼,狹長的黑眸眯起來,金絲眼鏡在燈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誰也看不出他究竟是什麼情緒“我還有事要處理,就不進去了,你帶著人看好她,十分鐘後進去把手機沒收掉。”按照她素日裡和慕酒甜聊天的時間來算,這個時間應該差不多了“還有,彆讓她離開病房,也彆讓人隨意進去。”
警衛員立刻應是,停頓了兩秒,語氣試探著“盛首長這兩天一直說她想要去樓下花園裡坐一坐。”
祁睿鋒眼皮一掀“我剛剛囑咐的還不夠明白?”
逼仄的威壓襲來。
警衛員不敢再說其他“好的,首長。”
電梯從一樓緩緩爬上來,看著冰涼鐵質外殼上倒映著的自己的影子,祁睿鋒腦海中全是盛懷暖嬌俏的模樣,卻啟唇說出的能夠準確無誤刺入自己胸膛的言語,最終化為多年前那張甜蜜乖順的丹鳳眸。
“如果她想要下樓坐坐的話,派人看著她,不要讓陌生人靠近她。”
怔了半秒,警衛員再應“是,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