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麼輕輕鬆鬆的死了,那自己呢?和他鬨這些脾氣又有什麼意義,原本是想要將他教成和薛夕景一樣的,可成果都已經差不多了,幾乎已經對自己百依百順,他卻截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似乎有什麼冰涼的液體推入了自己的身體中,昏昏沉沉的睡意,還有著恍惚間記憶的翻滾。
他們曾經的時候也是有甜蜜的。
素白小手攀著他的衣角,在皎潔的月光下的接吻,手中要送給他的禮物直接跌落到腳邊,茶色長發鋪就滿肩的小女人就那麼踮起腳尖,絲毫沒有羞意的雙臂環在他的脖頸。
過於親昵的相濡以沫,還有著幾乎已經空白的思維。
大口大口喘著氣,整個人依偎在他的懷中,嘟著紅唇撒嬌“你看看都是你,我給你的禮物都掉了。”
她想要彎腰去撿,卻又被男人拉到懷中,不肯鬆開,脊背靠著樹乾,骨節分明的長指就那麼把玩著她的發絲,眯著一雙黑眸,睨下來的視線深邃到幾乎能夠讓人溺逼其中“不要緊,下周就是訂婚宴,到時候想送什麼禮物可以在那天送。”
“那不行,生日禮物是生日禮物,訂婚禮物是訂婚禮物。”
她推了推他,撿起來又雙手捧著送到他跟前,一雙丹鳳眸中全是甜膩的愛意“你要不要拆開看看?”
他肯定會喜歡的。
“不用。”他重新在她紅唇上吻了吻,薄唇挑起少許隨意的笑“隻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當時,她就靠在他的懷中,覺得那恐怕就是這世間最幸福寧靜的時候。
可誰能個想到,訂婚宴上祁睿鋒反而送了自己那麼大的禮。
到現在,盛懷暖還能夠清楚的記得祁睿鋒身上的味道,清淡淺薄的就像是現在抱著自己的這個懷抱……
等等,現在?
全身乏力卻強撐著睜開雙眸,模糊的視線間便能夠清楚的看見一抹身影,淡漠又斯文,像極了夢中的模樣。
隻是俊臉素日裡好似麵具似的冷靜在此時此刻皸裂成碎片,單膝跪在她的手術床邊,摸在她臉上的手指泛著粗糲和顫抖,沒有虛影,實實在在的身軀低沉暗啞著慌意喚她的名字“懷暖……”
祁睿鋒?
思維回籠,消毒水味,血腥味,還有著金屬和金屬碰撞的聲音,刀子割破皮膚,昏迷的隱約間,尼布爾親自主刀從她的腹中取出一個帶血的小家夥,大掌在那肉嘟嘟的小臀上拍了把。
刹那間增添了哭聲,嬰兒的哭聲。
重新陷入昏迷前,盛懷暖還在咬牙切齒的想。
這個王八蛋。
等她醒了一定殺了他。
……
祁睿鋒騙了盛懷暖,這是毋庸置疑的,就算男人怎麼解釋他所有的資產的確是轉入了她的名下,她都不聽,抱著新生出來的小家夥轉身,對阿楓說了兩個字“送客。”
冷漠的姿態一如他當年對她。
弟弟起名叫泱泱,姓盛,沒有經過祁睿鋒的同意,盛懷暖直接決定下來的。
這樣,盛家就正好應了慕酒甜所說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月子是在巴黎坐的,尼布爾親自照顧,就連盛桀炵都從美國接了回來,差不多半年多沒見,他身上的稚氣差不多褪的乾淨,變得更為銳利,就像是一把出了刃的刀子。不過他似乎對這個弟弟格外的喜歡,隻要沒有訓練便守在盛泱泱的跟前,眼巴巴的瞅著,偶爾還仰臉嫌棄的扁扁嘴“太後,泱泱似乎有點醜啊……”
得到的,就隻有盛懷暖的一巴掌。
知道盛懷暖生產,慕酒甜也從西城區專門飛了過來,還帶了不少嬰兒專用的小東西。
這下就正好給了祁睿鋒機會,每天以和顧少卿見麵為由進出彆墅,可指尖摩擦著杯壁,俊美的臉上淡然到根本就不在交談中放半點心思,任由誰都能夠猜出來他的目的。
慕酒甜搖著搖籃,回憶起剛剛瞧見的祁睿鋒的臉色就想笑“你準備什麼時候原諒祁睿鋒呢?”
“誰說要原諒他的?”嬌蠻的嗓音冷哼著,回答的乾脆利索“二胎的戶口我已經落在我名下了,他就當捐精了,誰說孩子跟他有關係的。”
“你就嘴硬吧。”
看看彆墅裡的一切,小到食材零食,大到家電用品哪一樣不是祁睿鋒的手筆,因著多出個小嬰兒,所以他專門將整個彆墅改造了番,就連門外那些保鏢也都是他派來的。
這麼大的動靜,盛懷暖怎麼可能不知道?
“那你就準備和他這樣過下去?”
銀叉叉了塊西瓜送進口中,盛懷暖半側著身子躺在床上,用鼻子恩了個氣音“艾薇兒說的也沒有什麼不對,他有錢還被我教的百依百順,所有賺的錢都歸我,還能夠在床上伺候我,這樣的男人留在身邊也沒有什麼不行的,反正不好用了就踢,憑借著我這樣的家事也不是不好找下家,養個在身邊也不是問題。”
“反正他現在就是個窮光蛋,所有的資產都在我的名下,刷個卡還要用我的副卡呢。”說著,她還一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樣“我挺喜歡現在的生活呢,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果然還是艾薇兒。
慕酒甜想想祁睿鋒讓她幫忙打聽的事,就有點頭疼,抿唇溫聲“那艾薇兒還準備要和薛夕景結婚了呢,她是告訴你要把控男人,卻沒有說不能結婚。”
“所以這就是我的學以致用。”精致的五官修養了兩個多月透著的都是健康的白裡透紅,還將小臉仰過來,手指點了點自己“小酒甜,我是不是很聰明。”
是是是。
盛懷暖是聰明了,苦的是彆人。
都說一孕傻三年,不過盛懷暖倒是對這件事記得清清楚楚,整整五年的時間,祁睿鋒不管求了多少次婚,她都甩過去兩個字。
不嫁。
再加上盛桀炵記事的早,對他的態度偏冷淡,最後弄得盛泱泱那個小家夥也隻能背地裡和祁睿鋒親密,他倒是喜歡這個常和他玩舉高高的爸爸。
聽到門鈴響,於嬸在圍裙上隨意的擦了擦手,打開大門就瞧見盛懷暖穿著件紅色的衣裙,五年來她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精致嫵媚的臉蛋,茶色的卷發幾乎要長到臀,唯一和往日裡不同的就隻有……
被吮吸的有些紅腫的唇瓣,在淡金色的陽光中顯得格外的豔麗。
“於嬸,小酒甜在家嗎?”
“在……”
於嬸的話都沒有說完,盛懷暖便直接衝了進去,剛踏進客廳就瞧見顧少卿大掌扣著慕酒甜的腰肢,將她抵在沙發裡親吻著,輕微的水澤聲回蕩在客廳裡,沒有半分不好意思,盛懷暖就這麼隨意的倚在隔斷上,吹了個口哨“呦吼,瞧見我看到了什麼好戲?”
第一時間將慕酒甜緋紅的小臉扣到自己的懷中,顧少卿黑著臉,尚未饜足的黑眸中斂著的全是暗茫,視線隻是從她身上掃過,便揚聲“於嬸,打電話叫祁睿鋒過來領人,告訴他如果看不好人的話,我可以幫忙打斷腿關在家裡。”
“你……”
盛懷暖被氣到不行“要不是你當年下手快的話,我絕對不允許小酒甜和你在一起,讓你打一輩子的光棍。”
“出去。”
兩個人像是天生的宿敵般,每次一見麵總是要吵上兩次才肯安安靜靜坐下來說話。
最終還是慕酒甜將他們拉到沙發上坐好,長發有些淩亂,用手指捋了捋,紅唇上抿著的都是笑意“怎麼?和祁睿鋒又鬨脾氣了?”
“明明是他先朝我發脾氣的,卻讓我道歉,憑什麼?”
“他又朝你求婚了?”
五年來,祁睿鋒一找到機會就朝盛懷暖求婚,隻可惜要麼就是被盛桀炵給攪和,要麼就是盛懷暖不同意,整個小家庭裡,恐怕也隻有半個盛泱泱是站在祁睿鋒那邊的。
對,半個。
因為盛泱泱也不敢當眾逆著盛懷暖,平日裡被撞見和祁睿鋒玩舉高高,還要討好的一口一個“太後”的叫著。
“才不是。”一張精致的小臉因著惱怒沾染上淺薄的血色,丹鳳眸眯起“他手機裡竟然有彆的女人的照片,還隱秘的保存在一個文件夾裡,如果不是我今天無意間翻到的話,也不知道他要瞞著我多久。”說著,把端著的杯子重重的放在茶幾上“混蛋,還沒到七年之癢就對我不耐煩了,看來我不嫁給他是對的。”
這不應該才是。
這些年來祁睿鋒的舉動慕酒甜都看在眼中,比顧少卿的脾性還要好,比薛夕景還要粘人,比盛秦棋更要百依百順,西城區裡還有誰不知道祁睿鋒和盛懷暖的事情。
“你確定是彆的女人的照片,彆是你自己的照片你自己都不知道。”
“當然是彆的女人。”盛懷暖認為自己怎麼可能不記得自己的照片,越想越生氣,攥著慕酒甜的手腕“不行,小酒甜,我才不要和祁睿鋒繼續在一起,反正都沒有結婚,我要劈腿,不,我要相親,你幫我安排個相親吧。”
“這……”
慕酒甜遲疑著,朝顧少卿使了個眼色,他立刻明白的找了個借口離開,不用說都是去和祁睿鋒通氣了。
果然,不出十分鐘,正主便找了上來,麵無表情有著股生人勿進的冷漠和疏離,朝慕酒甜和顧少卿示意的頷首後,直接將盛懷暖摟在懷中“一天天就知道往慕酒甜這裡跑,我是你男人,還是慕酒甜是你男人?”
“嫁給你還不如嫁給小酒甜呢。”
手臂不自主的便掛在他的脖頸上,看著他緊繃的下顎,不悅的湊上去直接咬了口“你都在手機裡保存彆的女人照片了,還想要娶我,知不知道癡心妄想四個字怎麼寫?”
“彆的女人?”
徹底暗下來的黑眸。
盛懷暖莫名有股不好的預感,卻梗著脖子“不是嗎?”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從我手機中翻出哪個女人的照片。”黑色薄款直接塞進盛懷暖的手中,沉著臉色“找,要是找不到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
“說不定是你自己刪了。”
鼓著腮幫嘀嘀咕咕著,流暢的解鎖又翻起來,然後眸子一亮“你看看,這是不是彆的女人?”
不看還好,一看祁睿鋒的徹底的陰下來,掐著她的腰身很明顯的哂笑“盛懷暖,都說一孕傻三年,唯獨你這是第五年了,你自己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是哪個上周三紀念日躺在我懷裡睡覺的女人?”
連自己的照片都看不出來。
祁睿鋒真需要想一想該怎麼好好收拾她。
不出三秒鐘,彆墅中就出現個被抗在肩上的小女人,還有著掙紮的尖叫聲。
那聲音由近即遠,大掌重重的打在她的臀上,嗓音沉到冷冽不悅“我警告你,你這次嫁也給嫁,不嫁也給嫁……”
“我就不嫁,你這是強買強賣……小酒甜,救命啊……”
慕酒甜就這麼倚在顧少卿的懷中,笑而不語的看著。
門板重新合上,可故事卻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