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丞朝外望去,一道修長的身影隱在雨夜,油紙傘遮麵,明明隻是個文弱書生,卻有一道淩厲肅殺之氣壓迫而來,宛如地獄的修羅。
公儀丞心中微漾,隨即回道“謝先生彆來無恙,不,應該是度均山人,彆來無恙。”
公儀丞的部下心頭一驚,度均山人神出鬼沒,整個金陵見過他知道他身份的人不會超過五個,原來竟是謝危。
“公儀先生為何來京?”謝危仍不動風毫地站在雨中,隻是那聲音愈發冷厲,沒有一絲溫度。
“自是來提醒度均先生的身份。不然的話,怕先生享受慣了這京中的榮華早已忘了王爺,忘了當初是誰救了你。”公儀丞也是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
平南王手下兩位最強謀士過招果然高明,針針見血,站著的手下是屏息凝神,一動都不敢動。
“嗬嗬,我在京中費儘心機布局數年,你一來就毀了我大半棋子,王爺可否知曉?”謝危語氣冷峻的語氣中還帶了一分慍怒。
“布局多年,也未曾你有何動作。本就隻要攪動京城朝局,導致他們內亂,王爺即可揮師北上,如此簡單的事情,你做了幾年,還說我毀了你的棋子,恐怕你早就對王爺生了二心吧。”
“無知鼠輩,這京城朝局豈是你表麵上看的那麼簡單?你以為自己攪動了朝局,實際上叫沈琅生了警惕之心,還有那薛太後,你以為她乾政多年沒點手段嗎?蠢貨。”
“謝危……你,自己無能,我是在幫你,你還不領情。”說著他給了手下一個暗示,手下幾人立刻提刀朝謝危攻擊去。
“謝危,也算你膽大,一個人都敢來,我今日叫你有來無回。”
“哦……是嗎?”謝危還是風雨不動安如山。
隻見那些手下在離謝危一尺遠的地方都紛紛被什麼擊中倒下了,然後刀琴拿著弓弩從天而降,宛如地獄的修羅。
公儀丞的手下都捂著雙膝吱唔亂叫,然後昏了過去。
“公儀先生,彆忘了,這京城到底是誰的地盤。今日隻是迷藥警告,若你再敢擅自行動壞我大事,下次就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你……也絕對走不出京城。”謝危的話一字一句敲進了公儀丞心裡,他憤怒不服氣,但此刻不是反擊的好時候,他隻能選擇默不作聲。
謝危轉身隱入雨中,像來時那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屋外天空像撕裂了一道口子,大雨傾注下來,不停地濺在破廟的台階上。公儀丞晃了一神,要不是眼前躺了一波人,他都懷疑是自己在做夢。
謝危在三百義童墳前佇立了片刻,最後還是離去了。
三百個孩子,最大的不過十歲,就因為薛遠的私心,平南王的暴戾,這樣死在了寒冷的冬天,甚至有些孩子屍骨無存。
雖然沈琅給他們立了塚,被追為勇士享受香火供奉,可看看這供奉香火的寺廟,才短短幾年就殘破成了這樣,而這些義童的墳頭草都幾丈高了。再過幾年又還會有誰記得這些孩子?更彆說他了。
“先生。”刀琴感覺他的情緒不對。
“我沒事,你再派人盯著那個錦衣衛百戶周寅之,若他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馬上來報。”
“是。”
謝危不想坐馬車,刀琴陪著謝危就這樣默默地從這義童塚走回了謝府。
回到謝府的時候兩個人都濕透了,劍書連忙去端了煮好的薑茶過來。
“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啊?先生畏寒我這才提前煮了薑茶,你們還淋成這樣,光喝薑茶不行得再泡個熱水澡,不然先生這身體再傷寒了可咋整?”
“你還愣著乾嘛?廚房有薑茶自己去喝,喝完趕緊燒熱水去。”刀琴在劍書的催促下趕緊去了。
謝危府上沒有丫鬟,所以劍書就學的和那丫鬟一般細心,有的時候還嘮嘮叨叨像個操不完心的大家長似的,誰讓這府上住的都是些折騰自己不要命的人,劍書照顧這一大家子心裡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