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韞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他低低地輕笑了聲,注意著她的右手,把她整個柔軟的小身子都攬入了懷中。
小小的,軟軟的,還有著一股淡淡的奶香,香軟得溫韞都舍不得放手。
這樣的妹妹,自己定然是要嗬護保護好,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到的,他無聲喟歎。
記掛著她右手的傷,溫韞略抱了下即鬆開了。
他撕了自己一角衣料,找了個合適的地方墊著讓宜言坐下,讓她處於自己的視線範圍以內,自己去周圍找些需要的草藥。
溫韞從前也遇見過這樣的情況,師傅就是這樣做的。這些草藥並不難找,他就記了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宜言乖順地坐在一塊石頭上,她坐得端端正正的,左手放在膝上,右手懸著,眼巴巴地望著他低身搜尋的身影。
溫韞不多時就找到了所需的幾株草藥,他在溪澗裡簡單清洗了下,隨即回到了宜言的身旁。
他將草藥撕碎,放在口中咀嚼了兩下,敷上了她的右手,並另從裡衣裡撕下一小條異常柔軟的布料,將她的小手仔細地裹了起來。
這草藥也不知究竟是什麼,宜言隻覺得傷口處清清涼涼的,很舒服。
她當即仰著頭,眉眼彎彎的,對著溫韞展顏一笑,粉潤的唇邊笑意歡喜而純粹。
山上有些風,有幾絲烏黑的碎發垂落在宜言臉頰兩側,白皙嫩滑的小臉上此時笑逐顏開的模樣著實惹人動容。
溫韞見此笑顏,心神微晃。他蹲下身,輕輕用指尖撥開她耳邊的發絲,狀似不經意地指腹擦過她的臉頰。
山上的風漸漸強了起來,還帶著幾分料峭寒意。
溫韞拉起宜言,緊緊牽著她白軟的小手,和她一步步走過山路。
日光裡,兩人的影子被拉得斜長,那雙緊握的手也映得格外清晰。
——
“姐夫,我想知道,言言的出生屬於早產是嗎?”清吟低聲問道。
“嗯,不過此事已經解決了。”提起此事,蘇永崢神色瞬間冷了下來,語氣雖淡而暗藏淩厲。
“但我昨夜去找淮揚的時候,似乎又在院中聞到了紫蕤花香。”清吟眉頭皺起,很是擔憂。
蘇永崢猛地抬頭“你說什麼?!”
難掩驚怒交加。
紫蕤正是造成舒妤早產的原因。
此花通體呈紫色,花期長,體型小,難以發現。尚未開時毫無氣味,讓人無所察覺;然而一旦開放,花香濃鬱熏人,極為刺激。
人若猛然嗅見,輕者頭暈不適,孕者則會導致早產甚至直接流產。長期身處其中,身體更是會逐漸衰敗,此花可謂極為陰毒。
“怎會?!府中這兩年新進的下人已經全部重新清理了一遍,如今絕無可疑之人。”蘇永崢語氣篤定。
清吟斂睫低眸“姐夫怎麼不查查,在京畿時的身邊人。”聲音雖平和自若,而毫不避讓。
蘇永崢聽到這番話,漆黑如濃墨的瞳孔微縮,眸中驚疑極速掠過。
院中樹木忽地沙沙作響,遞進幾分秋人的涼意來。
清吟接言道“九年前太子雖立,卻念及手足之情,並未對其他皇子趕儘殺絕,留著他們在各地苟延殘喘。至言言出生,這幾年間已足夠他們休養生息,再起風浪了。”
她當年意外救下舒妤時,雖不過八歲稚齡,但江湖兒女早慧,父親告訴了她許多朝堂之事。包括大皇子仁厚愛民,卻缺少帝王該有的雷霆手段。
蘇永崢聞言,不禁低頭深思。
當年離京退隱,雖有所波折,但現在想來仍是過於順利了,竟留了隱患。
京中宦海沉浮多年,他從未懷疑過身邊之人,如今看來,府中的人確實是需要徹底排查一番了。
四年前的對話與思緒,如今憶起仿若昨日。
蘇永崢端坐在書房內,麵色沉冷,指節輕扣身前的紅木桌麵,一下一下,即使窗外蟬鳴聒噪,聲響也顯得格外清晰。
如今蘇府早已清理乾淨,安穩無虞。
而他留在京中,本想退隱十年後自行解散的一份勢力,也因宜言出生的變故而保留了下來,如今又傳來急報。
他察覺到什麼,垂眸看向手中被自己無意識折斷的毛筆,隨手將它拋在了桌麵上,拂去指間殘留的木屑。
當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