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默浮生劫!
墨隱那雙眼裡燃著火又覆著冰,分不清到底是冰蓋著火還是火包著冰,反正不管是冰還是火都化作了無數鋒利的眼刀狠狠砸向洛蘅。
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這麼一偏頭!
血海深仇也不過如此了……
其實洛蘅早就想收回目光了,可墨隱瞪得他心裡發慌,實在是怵的不敢動啊——怵得他竟然有勇氣和墨隱久久對視,還是這麼近距離的對視……
旁邊的雲濯和衛惜察覺異常的能力十分敏銳——又或者是墨隱的味太足,反正那兩個局外人都轉過頭來打量著這風平浪靜的波濤洶湧。
“瞪什麼瞪!”雲濯沉不住氣,先懟了。
雲濯還沒成年,不光身形瘦小些,連臉貌都顯得幾分稚嫩,白白淨淨卻也是一副小俊容——但是這性子實在是任性得緊,且還是個暴脾氣,正義感滿滿卻是最愛惹事,從小到大就沒少闖過禍。
洛蘅一直覺得他和雲焱的名字就是起反了。雲焱,字煥離,明明是個火氣衝天的名字卻是一副溫和不愛冒火的性子;雲濯,字渙清,這麼上善若水的名字卻偏偏是個一點就著的桶。
“你要是想找茬,我……”洛蘅捂住他那即將開始喋喋不休的惹禍嘴,眼望前方、目不斜視、一本正經。
雲濯這孩子是個正義感爆棚的少年,奈何分寸總拿捏不好,實力又不夠霸道,以至於他每次因為正義感在外麵充狠闖禍之後都是洛蘅在外幫他平場子,雲焱回家替他擋罪。
結果兩位大哥一不小心就給他慣成了這副惹事精的性子。
此刻,給雲濯收拾過無數爛攤子的洛蘅卻在心裡叫苦連連。
你惹誰都行,彆惹這位爺行不行?
這位小墨爺他洛蘅還真擺不平……
衛惜發現自己不小心把洛蘅扔到了墨隱身邊,也怪不好意思的,隻好衝洛蘅色慚的乾笑一下。
四人僵局模糊之際,天雲的掌門漱星瀾終於從九霄閣內走出,站在高階之上,居高臨下,仙風道骨。
漱星瀾出身紫重派,升仙後又在天雲修習不下三百年,是與傅鈺賢同時期升仙的,真正的陌塵修真界的楷模。
跟傅鈺賢這個奇葩比起來,漱星瀾顯然滿足了所有人對仙的憧憬幻想——舉手投足間皆是仙風道骨、大家風範,較仙更勝三分清,似神不視紅塵濁,說他是天生的仙都有人信。
隻見漱星瀾衣著天雲掌門的雲河卷浪袍,腰懸佩劍“靜塵”,臨高一視,仙逸無怒,威儀自成。
衛惜便是漱星瀾的親傳弟子之一。
其實當年眾仙也都以為洛小公子會拜在漱星瀾門下,實在是沒想到……事實卻是如此顛覆。
掌門出現,五位長老亦紛紛禦劍而至。五位長老便是五位仙侯。
天雲掌門與長老聚齊後,淩仙閣也到了,為首的正式閣主衛楚和閣主的弟弟,即副閣主衛理。
正副兩位閣主帶來的弟子人數並未過百,天雲的弟子卻浩浩蕩蕩全聚在這了。
衛楚走上高台,在九霄閣外與天雲掌門並肩而立。他眉目剛俊,一雙斂於濃眉下的墨瞳深深嵌於眼窩之中,剛毅之氣油然而生,同時也顯得深沉。
到底不愧是淩仙閣之主,大家風範一點不輸五家仙侯。
衛楚也瞅著人多了點,於是道“淩仙閣可勝任此事的弟子都已在此,掌門這是才開始甄選嗎?”
五位長老亦是疑惑——這跟他們聽說的不太一樣啊。
漱星瀾卻不急不緩,語氣沉穩道“血魄之事雖關係重大卻尚不及需動用大批人馬的程度,天雲門我去便可。”
誰不知道天雲掌門一人便可抵千軍萬馬。漱星瀾親自出山,不是事關相當重大就是想替弟子擋災。
衛楚當然一眼就洞察了漱星瀾的意圖。
此事與百年前那樁生靈塗炭的心魔種之亂關係密切,這些弟子不論修為如何,心境到底是不及長老來得沉靜。漱星瀾這是擔心再現墮魔慘事,再親手執陣,誅殺染魔仙魂。
況且現在的情形的確還不用拉開戰爭局勢,既然如此,這災他一個人能擋就擋了吧。
天雲的六位都是同門師兄弟,向來極有默契,漱星瀾言既至此,其他五人自然也都會意。
隻是墨連稍有異議“此事並不是嚴重,豈勞掌門親自出手?”
“目前看起來不嚴重罷了,若邪魔當真想重掀風波,自然不會在羽翼未豐之際暴露禍心。”洛君離轉而對漱星瀾道“我願與掌門師兄同去。”
雲尚蹙眉不語。
其實當年的魔頭歿潭正是雲尚的兄長、原本的雲侯繼位者——雲逝雲霽玄。
雲逝墮魔一事實在是……
“不必。”漱星瀾道“暫且先由我一人前去。”此方言罷,他轉而詢向衛楚“從歡兄意下如何?”
“掌門親去自然是好。”衛從歡似乎是一時興起,於是看著滿崖的天雲弟子道“這場比試不妨讓淩仙閣的孩子們也參加,切磋切磋,如何?”
“自然甚好。”
於是漱星瀾就領著諸位長老和兩位閣主進了九霄閣。
每次比武,掌門和長老們都待在九霄閣中並不露麵,因閣中也有廣靈鏡可視比武現場。
九霄閣大門一閉,在場眾弟子也鬆了口氣。
比武開始時,齊生崖正中心便現法陣覆蓋百平,弟子們自然要退避讓地。
於是洛蘅終於可以和墨隱分開了,終於不用與他並肩而立,經受著打擊心靈的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