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濯氣得麵紅耳赤,嗔視著洛蘅火的卻是墨隱,“青澤哥你怎麼不打回去!就任著他欺負你?”
衛惜倒沒有雲濯這麼毛躁,但也壓著一頭火氣,問道“他有沒有傷著你?”
洛蘅心裡就像被千麻萬絮堵著,難受得緊,卻又不知道究竟在難受些什麼……
他實在受不了眾人在耳畔嘈雜了,這回連話都沒答,直接就抽身離開了。
“師兄!”
他頭也沒回。
“青澤哥!”雲濯又冒失地想追上去,卻被衛惜一把抓了回來,“讓他靜一靜吧。”
墨隱胸腔憤起怒伏,這口火氣他無論如何也吞不下去。
靜司崖的同門都在努力規勸著,七嘴八舌的頗有些嘈雜。大家都看得出,回避對戰是洛蘅不對,可不顧同門之誼下重手的卻是墨隱,所以墨隱絕對是理虧的一方。
可墨隱現在哪管得了這些,他憤憤地撇開同門,兀自尋清靜去了。
和墨隱一樣,洛蘅現在也隻想尋處清靜的地方理一理心緒,而現在除了齊生崖以外,其他五崖都挺清靜的,那洛蘅自然會選擇清芷崖。
他縱身一躍,踏著垂瀑激起的浪花水珠,身形似飛花倚風落,三兩下便盈巧落地。
洛蘅悶著頭直往清芷崖最清靜的後山鑽去。他三步並兩步的匆匆而行,無需多久便鑽進了極清靜的後山深處,直到耳畔終於連點落泉聲都沒有了,他才緩緩收住步子。
剛才場上那一係列都令洛蘅此刻無比失落,於是才定住步便無力的倚著一棵樹,垂著眸,幾有哽咽之感。
明知墨隱是那樣的心性卻還以他最討厭的方式去激怒他……
誠然洛蘅現在實在很後悔,可當時他的確打不起來。
洛蘅正反省得痛心疾首,耳畔便又響起一陣草葉被踏響的細碎聲,他抬臉轉眸望去,竟是一身墨青袍的墨隱正陰冷冷的朝他走來。
墨隱在三步外停住,正好背陽,臉沒在樹影陰暗處,“有意思嗎?”
“對不起……”洛蘅站直身子,下意識踱了一步,似乎要接近墨隱,卻被對方搶先了一步。
墨隱一步跨上前,一把攥住洛蘅衣襟便把他狠狠往樹乾上撞過去。
洛蘅後背重重砸在樹上,氣息猛然滯凝,整個人都窒息了那麼一瞬。然而他後背的疼痛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墨隱狂怒的咆哮便在耳邊響起“對不起什麼?”
“我……”未等洛蘅將話說完,一記重拳便已砸上腹部。
這一拳雖不蘊靈,卻是墨隱暴怒之下儘全力的一擊,洛蘅毫無回避結結實實的受下了,頓覺喉口湧上一股腥甘、眼前一蒙黑幕。
“你道歉有什麼用?!”墨隱仍在狂怒,這一次他把洛蘅狠狠一甩,將人砸在另一棵樹上。
洛蘅被他砸了兩次又挨了一拳暴擊,實在覺得骨頭都快散架了,眼神都模糊了一陣。
“對不起就完了嗎?對不起就能洗清一切罪過嗎!”墨隱掌中運氣一股靈力,暴怒著又衝洛蘅狠狠砸去,卻不知是因為火氣太大還是怎麼的,竟砸偏了分毫,斷了洛蘅身旁的一棵樹。
墨隱冷笑,完全是氣極了的抽搐,他又一把拽過洛蘅的衣襟,逼視道“隻因為墮魔就可以肆意傷害無辜嗎?隻因為墮魔就可以撇清你滿手的鮮血嗎?”
洛蘅現在毫無還手之力,隻能乖乖聽著。
墨隱拎著衣襟的手肘突然一橫,強硬的將拽領子的動作換成了抵喉的威脅,用力之狠,幾乎要抵得洛蘅窒息了。
墨隱怒瞪著那雙此刻略顯渙散渾蒙的異瞳,切齒道“若非心中有魔又豈會墮魔?若非心存殺念又怎會任手中之劍沾滿鮮血?”他大概是被氣得一時語塞了,雙唇微顫著,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又狠狠道“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殺循溪?”
洛蘅實在覺得他前麵的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可最後一問卻令他一愣,心弦登時一顫。
“住手!”
洛君離、墨連和漱星瀾三人一道趕來。他們當然是發現洛蘅和墨隱這兩個危險人物退場後都不在場了,因為擔心才來查看的。
結果果然不出所料。
墨連喝住了墨隱,嗔視著逼他放開洛蘅。
墨隱火氣還沒有撒完,無奈叔父在此,隻得憤憤撇開洛蘅的衣襟。
洛蘅喉口一鬆,一口長氣猛吸,嗆咳著,又被揍得有些恍惚,險些一個跟頭栽下去,緊急關頭多虧洛君離扶住了他,這才站穩身體。
墨連瞥了洛君離一眼,火氣更甚,“方才在場上還沒鬨夠?竟還敢私下滋事,胡鬨至極!”
漱星瀾等閒從不發火,此刻皺了眉便是有了怒意,“罔顧同門生死,隻憑一時任性便放縱手中之劍,此為執劍之大忌!比武過後便去領戒鞭三十,罰抄《律禮》五十遍,在寒虛洞閉門思過三個月。”
《律禮》是兩冊書店合稱,《律》便是天雲的戒律規則,《禮》則是仙家禮製,兩冊書都是新入門的天雲弟子必背之書。
墨隱抄完《律禮》還要去寒虛洞思過,這罰的在天雲算是重的了,所以洛蘅覺得很有必要向三位長老解釋一下,於是拱手道“掌門師伯……”然而他隻吐了四個字就被漱星瀾抬手止住了後辭。
漱星瀾很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麼,對所有事的前因後果也是了解的。
洛蘅隻得作罷。
墨連瞪了墨隱一眼,壓著怒火,肅言道“回去!”
此間事罷,漱星瀾也沒有過多的言語,於是同墨連一道回去了。
洛君離稍留了片刻。她把過洛蘅腕間的脈門,沉言道“勿作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