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蘅長呼一氣,自知前路茫茫,也覺不容易,於是但有但無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罷,有些事不查清,論誰都難以心安。”
“準備和我狼狽為奸了?”
“這叫暗中行事!”
歿潭原本也是雲焱的大伯,就憑這層血緣,雲焱心裡已經撇不清這件事了——況且雲焱也想知道自己這位大伯到底經曆了些什麼。
野淒山也是靈允山的支脈,植被茂密這點倒是得了親娘真傳,就是景色確如其名,淒野荒涼,與曾經的靈允山天差地彆,與如今的魔靈澗有得一拚。
且因此山臨近黃泉口,故而山中盤繞的陰氣絲毫不比奉燈城弱,再細細體會,陰氣中還夾雜著些許怨邪之氣,確是邪祟妖魔藏匿的上好之處。
亂石雜草間時見森然白骨,飛禽走獸的不少,偶爾也有人類骨骸,越往山林深裡走也就越容易撞見森森白骨。
至山高處,可借著朦朧陽光破窺霧靄裡掩藏的延綿山勢,就連遠處的靈允山也可窺得一二。
西南麵的山嶺卻被一層濃綠的毒霧給擋得嚴嚴實實,嶺脈纏綿,一直連到了兩人眼前。
前麵一片密林,枝葉繁密,散碎的陽光已無法打破濃厚的迷霧。
洛蘅隨便選了一堆人類骸骨,落低身子,指尖蘊靈,輕輕往骨上探過,一股邪力纏指追繞,如絲絮連。
此邪氣毒異似蠱,卻又有靈力的意味,但非陰氣魔氣一類,更不似妖的。
“莫非是蠱?”雲焱問道,洛蘅卻思忖千絮的搖了搖頭。
洛蘅從來也沒有真正接觸過魔蠱,這玩意兒究竟是怎樣的他也並不清楚,所以也就不敢輕易斷定他現在所探到的邪氣就是魔蠱。
但有毒是肯定的。
也是來此的是兩個真仙了,若是等閒凡人,不等走到這裡,早就毒倒在半路了。
且前麵的林子瘴毒更深,就以他們腳下為限,前方將是一片更險的毒林。
“歿潭以魂蠱煉製心魔種,百鬼門亦擅長魔族蠱術。”洛蘅言辭沉沉,指間夾起三根銀針,幾絲靈力灌入,手將針一送,三絲銀光裹靈穿霧。
針一釘樹,瞬成烏黑。
這又黑又朦朧的,洛蘅天生異瞳倒是瞧得清明,雲焱在一旁卻是看得兩眼一抹黑,就算有仙者靈瞳也窺不見那三根針到底怎麼了,隻依稀察覺到洛蘅附在針上的靈力沒了。
針上的靈力入霧的一陣就煙消雲散了。
可這裡明明也沒有結界。
洛蘅探指牽出一絲靈力,釘樹的銀針應召而歸。
三根銀亮的針被染了個通體烏黑,除此之外還有絲絲異樣的氣息盤桓其上,煙紫浮毒,再看地上骸骨,林外聚得尤其密集。
“蓄靈池。”洛蘅皺了皺眉。
蓄靈池顧名思義便是有皿蓄靈氣,靈流如池。
在蓄靈池中,任何以靈力引術的攻擊都會被稀釋,甚至完全溶解,就似落雨滴池,釋作漣漪,除非自信有能徹底顛覆池子的實力,否則進了蓄靈池絕對討不著好。
異瞳所見,從骸骨中引有絲絲煙線鑽進林裡,雲焱本身對氣息就十分敏感,自然也體會到了那萬千細流彙聚成池的邪力。
“不可再深入了。”雲焱搖了搖頭,看著洛蘅,“太冒險了。”當然洛蘅是最冒險的那個。
不知何方刮進一陣疾風,山裡毒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動起來,千絲萬縷的煙線被擾亂刮斷,一瞬間,那密林裡的蓄靈池像是消失了一般,兩人突然完全感覺不到那股剛剛還又強又濃的邪氣。
疾風漸緩,掠過兩人的衣袍便漸漸緩了勢,卻餘勢未收的往西南湧去,一陣風過,刮散了西南的毒綠迷霧,陽光終於有隙可尋,碎光映霧,兩人終於能窺見迷霧林深另一頭的一峰嶙峋猙獰的山嶺巨影。
西南方向的絕嶺峰尖如齒如刃,若在日落時分可見血陽墜山,殘紅蓋頂。
此嶺名為西風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