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默浮生劫!
鬼巫大人身周排列了四五口棺材,場麵陰森至極。
“深夜來訪還望見諒。”
鬼巫大人淡淡轉回頭去,沒作理會。
芊霙雪跟著洛蘅進了屋,厲凡琛趁機就想溜。
“厲凡琛。”鬼巫淡淡喚道。
厲凡琛聞聲頓步。
“進來。”
無奈,厲凡琛隻得深深吸了一口氣,摸了回來,扒在門口,覥著一張笑臉探進頭來,“鬼巫大人,您叫我什麼事啊?沒事的話我……”
鬼巫大人被他纏得無奈了,隻好又淡淡看了他一眼,“進來。”
“……”這回厲凡琛再不敢作死了,隻好老老實實的鑽進門內,也不敢亂吭聲。
幽黑的石屋內僅有一團幽火在發光,森藍搖曳的火光將棺內屍體蒼白的麵孔映得色澤詭異。
厲凡琛實在沒眼去看那光影遊錯、恍惚詭異的棺內情形了。
此間沉默持續了好一會兒,洛蘅終於還是悶不住了,便問“大人今夜怎不去巡城?”
但願她不記得某天某人亂闖禦魂陣的事……
不過鬼巫大人的記性似乎並沒有那麼差。隻見鬼巫淡淡挪來目光,悠悠反問“你怎不待在客棧裡?”
洛蘅眉梢動了動,兩眼笑得眯起,莫名有種乾了壞事還被抓了現行的窘迫感。
這天兒沒法聊啊。
鬼巫轉過身來正對著洛蘅,麵具沒有表情,麵具下那雙眼卻意味深長,“城中之事牽連甚廣,閣下若現在收手尚能抽身,一旦陷入其中,恐怕就不那麼容易脫離了。”
芊霙雪聽著,下意識的抬眼去打量洛蘅埋在陰影裡的臉。雖然光線幽暗,她看不清洛蘅具體是怎樣的神情,但他那份不動如山的平穩卻不是幽暗能遮掩的。
至少在這件事上他心意已決。
洛蘅沉默了片刻,似乎琢磨了什麼,然後淺笑道“我先前很好奇,能作靈山巫禮親傳弟子的鬼巫大人究竟是何等奇才,此刻一見,方知竟是能通天意、窺人心底靈骨。”
“天意難通,所見不過片縷,人心不可窺,隻是揣測罷了。”
這丫頭才十八歲,能沉穩到這種地步已經算是天賦異稟了。
聽罷此答,洛蘅笑而不語,鬼巫自然也會意。於是她就轉頭示意了屋裡所有靈柩,“閣下看出了什麼?”
洛蘅留心細察了屋內流息,片刻,道“所有屍首三魄均已散儘,等閒情況並無屍變可能。”
鬼巫點了點頭。
“那半月前那具異變的邪屍具體情況如何?”
“那具屍體被人動了手腳。”
半月前有一個客商病死城中,依例被送進鬼院裡由鬼巫為其散魄,七日後如常移往義莊等候趕屍人。
趕屍人是在屍體停放第三天的時候到來的,不料迎屍時那具客商的屍體卻突然邪變。趕屍人非是陰商,麵對具有攻擊性的邪屍時束手無策,而義莊所在又甚偏僻,等鬼巫大人察覺了異常趕到時,那趕屍人僅剩了半副屍骸,行凶邪屍也已逃進了野淒山裡。
之後鬼巫在西風嶺一帶降伏了邪屍,並將其抓回去仔細研究,隻發現導致此屍異變的邪氣非是本身殘魄所致,反倒與徘徊在西風嶺的血靈相似,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種詭異術法她沒有弄明白。
事情明了之前她也不敢亂動什麼,於是就在西風嶺布了一層結界,又在義莊裡下了禁製,結果義莊屍變之後,每日城門下都會出現一具形狀詭異的異屍,而西風嶺的封印和義莊的禁咒均無異常。
此事實在詭異,鬼巫之後又連續追查了幾次,仍是沒有什麼進展,無奈,她又給整座野淒山施了禁邪咒,結果依然沒觸到什麼端倪,城門下依舊每日出現屍體。
洛蘅聽罷,想起先前杜方達用來辨彆異邪的方法。
奉燈城原本就陰邪,所以這裡的禁邪咒多半自覺忽視了熟悉的屬於奉燈城的陰氣。
“莫非那山裡的東西是吸奉燈城的陰氣生長的?”
“也許吧。”鬼巫瞥了厲凡琛一眼,“西風嶺的結界被破後整座山的禁咒都出現了裂隙,之後這家夥又貿然闖入……”她思索了片刻,“他的靈息太特彆,山裡的東西似乎非常恐懼他,所以他一進山,野淒山便靈息打亂,徹底打破了山中結界。”
難怪鬼巫大人要把這家夥圈在院裡。
“這般月以來城門下發現的屍體都是義莊裡的?”
鬼巫點頭。
“那具邪屍在哪?”
“那具邪屍帶回來沒多久就散了邪氣,化為白骨。”說著,她掌心靈流凝聚,喚出一枚核桃大小的珠丸,“隻剩這個。”
此珠與洛蘅從義莊裡取的玩意兒是同一種東西,卻又有些許不同——洛蘅手上的珠子抱的是殘魂陰氣,而鬼巫這顆卻還纏著絲絲血氣,更為邪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