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默浮生劫!
芊霙雪一邊拖著他走,一邊同他解釋了方才之事。
這個老神棍和那個古籬餘民的死亡原因恐怕是一樣的,而縣長大人那個所謂的龍神托夢很可能也是巫蠱之術所為。
兩人沿著小道一路蜿蜒而上,所謂的“上街”其實就是山城位臨最高的那條小街,而那個氏草堂便在街口處,很好找。
“就是這家?”洛蘅抬眼瞧了藥鋪招牌,尋常普通,走近便有一股夾著異息的藥味迎麵而來——這個藥鋪果然藏著點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店門緊閉著,藏著一股很不好的氣息,於是洛蘅端著一派大家公子的儒雅之態踹門而入,門方開,一股毒煙湧出,洛蘅揮了一道清氣便將毒息散了。
兩人進店,屋門又閉,隻見櫃台裡癱坐著個人,年紀不大、三十出頭,看起來也是個身材健壯的青年人。
洛蘅閒步自然的溜達到櫃台前,垂眼瞧著此人一副宿醉模樣的坐姿,淡淡挑眉,神情戲謔而詭異——此人大張著嘴,七竅冒著毒煙,毫無生氣可言。
這間藥鋪搞了什麼勾當已經毫無懸念了——招的這麼老實倒是也給兩人省了不少事。
洛蘅指尖放出一根銀針破進此人額心,卻基本不受阻力的從後腦穿出,染了一身漆黑釘在此人身後的藥櫃上。
芊霙雪小心翼翼的戳了一下此“人”的臉頰,撤了指卻見一個凹陷。
隻是個皮囊。
洛蘅揮袖手刀一斬,指尖劃出一道銳藍,將這副皮囊的首級斬去,一團濃煙破罐而出,往天花板上衝了一團漆黑毒色。
毒煙浸了滿屋,洛蘅從靈囊裡喚出一隻盅,啟了蓋,便將滿屋子的毒煙儘收入盅內。
毒煙有雖然很擾視線,但芊霙雪仍是一眼就將洛蘅手中模糊的物形給辨了出來,“你在煉蠱?”
洛蘅收了毒煙也極快的將盅收了起來,“以後再跟你解釋。”
藥鋪裡沒了毒霧迷擾視線,地麵卻微微震顫起來,洛蘅急忙推門出屋,有狂風從山下吹來,帶著很強的靈壓。
“龍神……是龍神!”行人驚呼。
風吹了片刻,確似龍嘯的低吼震地而來,兩人站在城崖之上,川裡水光縱起,與山比高。
白龍真身時而躍出河麵,狂嘯著,龍尾拍起千層浪,幾波水湧都差點將最近河的人家給淹了。
“拿著。”洛蘅把劍塞到芊霙雪懷裡。
“你乾嘛?”芊霙雪錯愕的拿著劍,下一瞬,眼前這影就閃得不見了蹤跡。
“洛青澤!”
他身形幾幻,赤手空拳就迎著水浪而去,芊霙雪被他這莽撞的行徑給嚇了個不輕,也趕忙逆著逃竄的人群追了過去。
卻在山腰處,一片殺意竄巷而出,芊霙雪不得不頓步,定睛凝息,來者堵了道路,俱是滿身毒息。
洛蘅踮著水花衝進水幕遮掩裡,踏著靈障居高望著穿遊河中的白龍。
白龍時而浮出水麵仰頭發出一聲怒嘯,時而一頭紮進水裡,在河下化成一抹扭曲的鬼影。
路過小鎮的幾位真仙都趕到了河邊,先施了結界攔住了貌似要淹城狂怒河水,然後再掂量是不是要在此行斬龍之事。
誠然神獸非神,但也不同於一般靈獸,不可隨意處置。
傅鈺賢瞧著河裡龍影驚亂,眼絲千纏深邃,凝望之時,心裡琢磨的正是斬龍之事。
神獸不可隨意處置,但如果實在罪大惡極,先斬後奏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少對於問塵仙君而言,這樣簡單粗暴的辦法非常合乎口味。
但問題是,九瀾川裡的這條龍好像還沒有到這地步。
也正因此,問塵仙君才能猶豫到這會兒,但劍已經在緩緩出鞘了。
凡人求生的本能向來無需刻意鞭策,這條龍拍了這麼高的水浪,現在城裡的低矮處已經沒有什麼人了,正適合放開了打架。
傅鈺賢果斷的抽出長劍,順便一把拽住了一個冒冒失失要從身邊闖過的家夥。
“師叔你抓我做什麼?”雲濯急著嚷嚷,傅鈺賢卻輕輕放了他的襟子,順手拍理了幾下,“你待在這,穩住結界。”說罷,問塵仙君手中的問塵劍順腕勢打了個旋,斜拎著。
傅鈺賢氣勢不凡的踏著穩緩的步伐走去,卻聞水幕裡一聲笛音泛起亢響,又見一個冰藍映著水色的影在龍腦袋那裡,嚇得問塵仙君一個激靈,三步踏起,一劍飛去。
這倒黴孩子,忒會來事!
洛蘅擋在白龍喙前,倆碩大如鼓的龍眼瞪著他,絲絲縷縷浸著血色殺意,連龍息都熱燙得仿佛要噴出火來。
白龍很不耐煩的想衝開他,洛蘅罷曲,左手泛起雷息,就待白龍暴怒衝來之際,將雷息靈障擋在身前。
白龍一聲慘叫響徹雲霄,卻見一道舔金劍光破水幕而入,鏗鏘一聲罷了,將洛蘅衝了好遠的猛力戛然一止,緊著又是一聲夾怒的慘嘯。
雲焱和衛惜禦劍在水幕外圍擋著白龍掀起的巨浪,原本裡麵就激烈得很讓人不安了,誰料兩聲龍嘯過後,水幕唰的染起血色,河道裡、跳空處,一片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