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那條白龍到底怎麼了?”芊霙雪虛虛挽住他的胳膊,好跟緊他的腳步。
“像是入魔。”
衛惜疑惑,“可那白龍身上並沒有魔氣。”隻是殺氣重了點。
所以洛蘅才不確定。
三人來到塔下,抬眼,數了六層塔樓,低頭卻見了一扇被砌死的門。
看來還是禁地啊。
洛蘅抬腿正要步上淺級矮階,哪料身後就幽幽起了一層寒意。
“站著。”問塵仙君道。
洛蘅站住了,默默縮回抬到一半的腳。
頸後涼涼侵來一絲快風,洛蘅下意識的就斜了下身,躲過了身後偷襲而來的一塊石子。
“嘭”的,石子飛撞在封門的砌牆上,撞起了一層結界,冷不丁的又給彈了回來。
“咣當”一聲,洛蘅的脖子躲過了一記偷襲,額頭卻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下明打。
“……”洛蘅憤憤的捂住腦門,一股橫氣闖上心門,卻靜靜的,在肚裡自個兒打磨著。
問塵仙君出手不光狠辣,而且很黑!
“腦子進水了眼神也不好使了嗎?沒看見結界?”
那結界隱息無形,在場誰看得見。
“您老人家眼神好使!”
問塵仙君殺氣頓起,“再廢話,拿你砸門。”
這師徒倆怎都跟吃了炮灰似的,才見麵話都沒說兩句就開始掐架了——嚇得兩邊四人忙不迭的擺開了勸架的姿勢。
“我才懶得跟他計較!”師徒倆五步相對異口同聲、節奏相似,連語氣的意味都不離其宗。
兩人又憤憤地對視了片刻,最終各自彆開臉去,都“嘁”了對方一聲。
眾人“……”
這師徒倆也是絕了……
等閒時的問塵仙君下手之重已非常人所能承受,若在窩火之際,那這重量實在可比千鈞。
“鏗鏘”一聲長劍出鞘,金光泛泛相當刺眼。
金燦燦可與陽光爭輝的劍光似在空中劃了個十字刀,唰唰兩下,塵起磚碎,且待仙君收劍,這方堵門的牆已經給削了個殘缺無形。
洛蘅瞄了灰塵裡的空口一眼,下意識摸了摸鼻子,默默鑽進去了。
塔中無窗,一片幽黑,外邊看著有層數,裡麵卻沒有隔層分段,隻有一條旋梯傍牆而上。
雲焱手中掌火,在最前麵引路,一團靈火能照亮的也隻有倚牆的一隅,且旋梯狹窄,隻容一人通過,眾人隻能列排而行。
洛蘅緊跟著在雲焱身後,傅鈺賢走在最後,雲濯和兩個姑娘便隔在中間——稍許安全的距離。
“我們為什麼一定要進這塔裡?”雲濯實在很不習慣這烏漆麻黑的環境。
“因為滿城上下就屬這座塔最紮眼。”洛蘅的回答。
這個說法實在讓人無法反駁。
眾人拾階的腳步聲回蕩在塔中,上搖下竄,走成了一種幽幽駭人的聲響——像是幽泉滴水,一滴一泛,繞音不絕。
且不知為何,越往上走,寒意越甚,陰森森的,活像是走了一條墓道。
洛蘅拍了拍雲焱的後背,“還沒到頂?”
“嗯。”
洛蘅大概是沉默久了覺著無聊了,戲謔傍上心頭,調笑道“我們不會鑽戲仙陣裡了吧?”
“戲仙陣?”
在場除了洛蘅以外沒人聽說過這玩意兒。
“據說是一種可以困住真仙的障眼法。”
妖與靈最擅長障眼法。
障眼法隱蔽性強,有時也具有一定的迷惑性——具體還得看施術者的修為。
因為這不屬於一種陣法,所以其目的簡單,構造也不複雜,隻要騙得過眼睛就夠了。
這種小法術對一般人而言倒是很適用,但仙原本就五感靈敏,至清仙氣更是妖邪克星,往那一站,什麼障眼法都不攻自破。
反正古往今來,就沒聽說過哪個真仙會被障眼法困住。
“障眼法如何困得住真仙?”
“仙瞳擅識妖邪,想以邪作善自然裝不過,但若是以邪作邪那就不好辨了。”
本身就是個邪物又何必再裝一個邪物?
莫名其妙。
“我隻是看這樓梯總走不完,莫名就想起了這麼一個東西……”
“戲仙陣”這個名稱是洛蘅曾夢見過的那個叫灼華的說出來的——那家夥也是個無聊人,閒來無事就總愛琢磨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他所說的“戲仙陣”也並不是狹義上的可以瞞過仙瞳的障眼法。
“仙為世之清明者,因無所謂立場,便不在於當局之謎,自可立旁觀者之清。然世事無常,縱有不變之宗律,亦不免變幻莫測,倘若便有那麼一些事,甚可混淆旁觀者視聽,使之迷於其中,豈不可謂之‘戲仙陣’?”——這便是灼華的原話。
灼華並不時常出現在洛蘅夢中,但每次出現,就總要在洛蘅腦海裡停存許久,且還會時不時的出來晃悠一陣。
洛蘅稀裡糊塗的又被這家夥給拽去了翩遠的思緒裡,未留神走在前麵的雲焱已經止了步,就這麼愣著撞上去了。
雲焱讓他撞得往前衝了一下,好在穩回來了。
他將食指豎在唇前,轉頭示意眾人噤聲,然後才作口型道“前麵好像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