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上麵不知是誰吼了這麼一嗓子,居然還真就炸鍋了。
他們嚷嚷的所謂“詛魅”在芊霙雪看來,不過就是一團毒物罷了,雖然沒什麼玄乎的,但難纏也是真的難纏。
芊霙雪身上比捆了個條條縛縛,甩也甩不脫——分明是被製了命門的那一個,卻偏偏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扭轉了乾坤。
她的肩膀被這玩意兒狠狠的啃住了,疼得她骨髓俱裂,結果她還沒開始掙紮,倒是那玩意兒先慘嚎著就開始噴煙了。
果然,這世上的毒物大多畏懼靈蠱。
她的毒血似乎噬穿了那物的骨髓,於是她被那物發狂的狠狠甩在壁上,砸得她一陣七葷八素。
脫了身,芊霙雪便摸爬滾打的站起身來,找了一處視線尚且乾淨的清明地便溜了過去。
正好在斷橋之下。
就聽驚呼聲此起彼伏、由高至低,抬眼一望,一串人影七零八落的淨朝著她臉的方向砸下來。
這什麼狗屎運?!
果真是厲少主的福分太大,旁人沾不起啊!
芊霙雪眼見避閃不及,正要叫苦,卻見薄霧幽浮裡綻起一道幽藍冷光,像是一朵當空綻放的巨大無比的桔梗花,托起墜橋的人,緩緩輕浮。
幽藍的靈光壓進壕底,“詛魅”瞬間便失了最後一分活力,煙體俱化了一灘毒水。
“雪兒姑娘!”雲濯冒冒失失的禦劍衝下來——墜橋的人沒撈成,好歹可以把芊霙雪撈回去。
“彆下來!”
“啊?”雲濯臨近壕底又被芊霙雪一聲喝得不得不將飛劍拉起。
芊霙雪瞧著腳邊流過的毒水,輕輕掩鼻,耐著那近似腐臭的毒息,俯身拾起一枚毒丸。
“雪兒姑娘?你在乾什麼?”雲濯禦著劍往她頭上徘徊了幾遭。
“沒什麼……”
“那我下來接你了。”
桔梗花托著一群驚魂未定的人浮出壕溝——這一幕奇景讓纏鬥的人群瞬間呆了眼,一時連手上打架的活都給忘了。
祭壇上五公子是徹底瞠目結舌了,連淡定不凡的國師大人都免不了滿臉驚色。
將人撒上岸以後桔梗花就消散無蹤了,此時厲凡琛身處人群之中,直覺似的抬了眼,明明見的是空蕩蕩的觀月樓頂簷,莫名的,卻覺那上麵有人。
不是鬨鬼就是撞邪了。
青龍的神龕無聲崩裂。
“太子殿下駕到,閒人避讓!”
厲凡琛順著人群退得遠遠的,完全避開了策馬奔來的太子殿下。
被桔梗花撈起來的暴亂者還沒轉過眼就被太子殿下攜來的一眾親兵給收了,呆愣愣的就給押走了。
隨太子同來的也有一位蠱師,是個掩麵的女子,也乘馬。
太子的親兵蛛網似的灌進人群裡,紛亂的現場霎時更顯紛亂,卻又如驟風卷雪一般,卷息了方才哄鬨得嚇人的局麵。
太子殿下任馬踏著碎步在斷橋前踱來踱去,隔著不算極寬的壕溝衝對麵喊話“二位受驚了,掀亂之人已被擒拿,祭典可以繼續了。”馬匹小跳了一下,隔著壕溝,太子殿下淡淡瞥了一眼崩掉了龍首的神龕,淺笑,不語,繼而策馬離去。
與此方隔著壕溝的祭壇上,在眾人遙不可望的角落裡,國師大人的臉色堪比澱了黑水的壕底。
“今日之事……”五公子壓著火。
“他日必償。”
今日的祭典實在進行不下去了,貴人留了一場的爛攤子,觀禮的也都被邀散了。
月明珠還浮在月石之上,空落落的,夜色下像是祭壇上也掛了一輪明月。
今日之兆甚邪。
芊霙雪被雲濯拉上街岸,行人漸漸疏少,壇上一枚圓珠,天上一輪滿月,若沒有這麼些破事的話,今夜也該是一番好景。
“你好像受傷了?要不要緊?”厲凡琛不知打哪個角落裡冒了出來,一過來就要上手扶芊霙雪,雲濯見勢,立馬將人攔在身後,凶神惡煞的重重拍開了他的手,“彆動手動腳的,她是我青澤哥的人。”
厲凡琛怔住了——那麼快?
“這位小少爺,我真的不是壞人,我算是她哥。”
“少占我便宜。”芊霙雪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便拽了拽雲濯,“走吧,該回去了。”
“喂,你真的受傷了。”
“一會兒誰都不許告訴青澤。”
“那怎麼行?你的傷也該讓青澤哥處理。”
“我的體質不同於常人,這點小傷不用處理。”
厲凡琛提氣欲言,芊霙雪卻冷不丁的給了他一個冷厲的眼色。
無奈,厲少主抵到了齒間的話又隻能自個兒嚼回去了。
“一會兒你把這個帶給他。”芊霙雪將那枚毒丸交給雲濯。
“真的不讓青澤哥幫你療傷嗎?”
“不足掛齒的小傷就不要讓他煩心了。”
厲凡琛默默瞧著她臉色蒼白——方才那“詛魅”毒性強得很,即使是她體內的靈蠱一時半會兒也很難將那餘毒噬淨。
且,靈蠱本就傷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