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默浮生劫!
鐵麟軍渡過大江,北上及嶺,途經一處險穀,兩側崖壁似斧劈,軍隊需單列縱行方能通過。
易塵追和宮璃影在車裡顛簸了一路,此刻正半死不活的各倚一邊。
易塵追掀了簾子有一眼沒一眼往外張望,入眼的景致都被巔了個分崩離析,實在是暈的難受了,他便收回眼來,要死不活的半癱在座位上。
宮璃影倚著車壁,也沒閉眼,卻像睡著了一樣安靜。
“喂,你能不能說句話?”易塵追有氣無力的嚷了一句,“咱倆都認識那麼久了,你都沒主動跟我說過一句話……”
宮璃影瞥了他一眼,“你要我說什麼?”
“說什麼都行,”易塵追側倚著靠背,墊著腦袋瞧著她,“你從哪來?”
宮璃影收回眼去,不冷不熱道“跟你沒關係。”
“……”
車輪碾了塊石子,易塵追差點被顛下去。
“哈?我可是什麼都跟你說了。”
“也沒人逼著你說。”
“……”易塵追又挪回了原位,幽怨的瞧著她,不說話了。
這姑娘的脾氣似乎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好……
易塵追在宮璃影這碰了一鼻子灰,隻能又怏怏的趴回窗邊,抬眼卻見山穀上空掠過一群飛鳥,似驚而起。
君寒在列隊最前,聞得鳥鳴便抬手止罷行軍。
破矢之音逆空而上,一個莫名出現的影旋即驚叫而落,正好砸在車旁。
“謔……”易塵追嚇得往後一仰,半跌在座椅上,驚魂未定的往臉上抹了兩把,見沒血才鬆了口氣。
幾抹幻影當空而落,君寒不慌不忙,一箭一搭射的有條不紊,一連放了八箭,最後一箭淩空串了兩個人影。
君寒收弓,握著馬韁,轉頭輕輕揚了下巴,跟在後頭的部下即刻會意,扭轉了馬頭便去擒拿那幾個刺客。
易塵追掀開車簾,探出半個身子,遠遠喚了一聲“義父!”
君寒聞聲回頭,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回車裡。
被射中的九人被齊刷刷的扭到君寒馬下,君寒便居高臨下的打量了一番。
是九個幻妖,皆著夜行衣。
幻妖擅使障眼法,修為高的可瞬移千裡,一般的小妖也天生有著隱身的本事,算是妖族中最適合當刺客殺手的一類。
“讓我看看他們的手腕。”
著玄甲的士兵將九人袖口扯開,腕上皆有鬼市烙痕。
君寒微微俯了身,饒有興致的又將這九隻幻妖細細琢磨了一番,道“說吧,誰派你們來的。”
做刺客的自有一派骨氣,君寒才這麼一問,這九隻幻妖當即一咬牙,自爆了內丹。
屍體挨個倒地便化了一縷妖煙,衣服空落下,君寒抬手扇了兩下,身旁部將便問“元帥,現在怎麼辦?”
“繼續走吧。”說著,君寒便驅馬先動了。
部將策馬上前,與君寒並馬而行,“那些刺客應該不會是仙門派來的。”
君寒聞言,笑的漫不經心,“仙門可不會這麼作踐自己。”
“元帥合並妖、人兩族的計劃在朝中尚無幾人支持。”
“他們支不支持無所謂,這件事,要的也不是他們的支持。”君寒輕輕揚了揚馬韁,唇角勾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妖、人兩族的合並已成趨勢,大概從這天地初始之時,就已經分不開了。”說著,他又衝他身邊這人挑了下眉梢,似笑非笑的戲謔。
這個部將名喚舒淩,從他征戰之初便跟隨在側,實際也是個半靈,倘若這世上還有人能摸得清君寒的話,舒淩當仁不讓。
於是他會意了,便點著頭道“元帥說的有理,就是凡人自己也一天天打得不可開交。”
“征戰無可避免,但戰爭既是毀滅,也是開始,隻有毀滅的,是分裂。”
“那刺殺您的人怎麼辦?”
君寒嗤然一笑,“想要我命的人多了,無需在意。”
此峽名曰“落獸峽”,是中原除絕生崖以外最險的地方,與黎州隔了三日路程,正好擋住了黎州,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今晨有匹快馬逃命似的衝進黎州的南門,進了城道仍是一路快馬加鞭,沿途差點掀了幾個攤子,直衝到相府門前,馬蹄還沒停穩,人就已經先躍下了。
府裡侍從管家也無需迎,這人輕車熟路的便繞到了相府的書房。
丞相達人在書房裡兜兜轉轉,見了此人一路匆匆便也慌忙迎了過去,“怎麼樣?”
此人皺著眉搖了頭,“沒成,元帥大概還有半日路程便可及京。”
丞相大人一口老氣半天歎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