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默浮生劫!
高統首那條掛了小兩個月的胳膊可算得了解脫,大早拆了繃帶,心情差點趕上暖春三月,明媚的連上朝都帶著點樂嗬兒。
然而朝堂上下卻沒一人能跟高統首共挑一枝春色,一個個全隨著陛下沉了滿臉幽深,更比寒冬還涼。
高統首見勢便也稍稍收斂了點自己的滿麵春風,也低眉斂袖,沉起了一身幽冰。
早朝罷後,高統首宛如一枝好不容易離了冰窖的迎春花,走起路來又恢複了那大病初愈的暢快,溜溜達達,在大雪裡也走得輕巧。
然而這點明媚卻栽在了自家門檻上。
統首大人饒有興致的溜達進金師院隔市的小巷,大遠卻見一個卷著半袖的大漢鴨子似的飛奔而來,那模樣不像是迎路的,倒像是來追債。
於是統首大人立馬頓了步,心裡的陽春三月呼啦啦涼了一圈,下意識有些慌——這又是咋了?
“大人!”那打鐵的大漢隔著風雪一聲高呼,噴出的一股白汽呼化了迎麵的飄雪,整個人熱騰騰的衝高統首闖來,沒到跟前就搖指著金師院的大門,“……炸了!”
高大人凍木似的杵在雪裡,前麵的話沒聽清,唯獨那“炸了”兩字如雷貫耳。
“又炸了!”高大人磨練了幾十年的修養在這一瞬灰飛煙滅,下一句就爆著粗口嚷了出來“他娘的什麼又炸了?”
“淨壇……”那大漢這一路心驚膽戰又嚷又跑的,好不容易到了跟前,卻斷喘著氣,實在吐不出句整的,於是開口倆字又把好不容易應了一頭春風的統首大人給嚇得差點原地癱倒。
“淨壇炸了?!”
“不不不、是,是那啥……壇裡那玩意兒炸了。”大漢好不容易把意思說全了,原地杵著膝蓋大喘。
統首大人心涼半截,頭頂一枝凍僵了的迎春花魂飛魄散似的鑽回了金師院的鑄堂。
今年這鑄堂也真是多災多難,上次讓人幾把火炸的七竅生煙也才補好洞,轉眼就又炸了——還讓不讓人消停了!
等高大人鑽進鑄堂,才愕然發現,不光是淨壇裡那玩意兒炸了,連鐵頭狼副統首都炸成了個淚人,趴在淨壇邊上,哭的梨花帶雨。
“這這這、這又是咋了?”高大人的心實在是扛不住半點驚嚇了。
“淨壇被汙染了。”
這一句,終於徹底把高大人的迎春花給徹底掰折了,涼風卷著狂雪呼嘯入心扉,統首大人也差點哭了。
淨壇可是整個金師院的命根子啊!
淨壇不光是用於滌淨鑄煉靈材,更是維持整個金師院獨淨靈勢的靈源,作為比兩大統首都重要的東西,等閒時就是打個噴嚏整個金師院上下都得顛三顫。
大災當頭,高大人立馬抽回了一腔血氣,腦筋不及一轉,挽救指令便已脫口而出“立刻封鎖環院法陣,切斷與淨壇聯係的所有支脈,封印靈材停止鑄煉!”
統首的指令一下,下頭的輔助令聲便已響起“上門!滅燈!熄火!沒活兒的撈壇!”
高統首把一臉泣涕如雨的鐵頭狼扶起來,患難兄弟似的給他遞了塊帕子,垂眼就瞧壇中狀況。
淨壇的封印之力猶存,那猩紅如血的焰光尚未完全擴散,卻已將整個淨壇染如血池。
“我修書陛下,你馬上去帥府。”
“大人,”鐵副統首稀啦啦的擤了鼻子,掛著眼淚道“元帥他……”
高大人一拍腦門——居然把這茬兒給忘了!
“你還是去吧,死馬當活馬醫。”
——
距離朝罷也才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金師院封鎖的消息便傳進了宮圍,皇上瞧罷了折子,便蹙著眉擱置一邊。
這回不用欽天監來說,皇上都知道他們大黎今年是真犯了太歲,可能中途還不小心撞了顆掃把星——這黴的呀,都快味兒了。
丞相大人忙著在宮裡安撫憂心有忡的陛下,司徒誠退朝更了衣後想表表孝心登了他爹的府門,結果相府的飯沒蹭著,倒是被司徒大小姐拎著去城外九山寺吃了頓清心寡欲的素齋。
吃的尚書大人滿心鬱悶。
“喲,兄長這不去巷口圍觀大娘吵架,倒有閒情關心起國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