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你幫我頂上!”匆匆交代罷這一句,威武一世的徐將軍便這麼臭不要臉又堂而皇之的溜了,空留老張一人在原地刮著颼颼涼風。
作為舒淩的佐將,老張等閒也夠忙活的了,好不容易一年到頭,還撞上個彗星闖宮的年,元帥倒了、舒將軍跑了,空留這麼一個暴脾氣的黑虎精坐鎮,短短幾個月,老張一頭青年的黑發都白了一撮。
這會兒居然還讓他應付北燕王這個不好惹的茬——這一個個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沒辦法,真等那位王爺到了,老張不也隻有乖乖迎出去的份兒。
好在北燕王今天的來意很明確,就是瞻仰一下鐵麟軍的不凡氣質,所以也不怎麼在意多一個老張少一個徐達的小問題。
黑甲營的構造與尋常軍營並沒有什麼分彆,那些黑幽幽的傳說級裝備也並不陳列在明處,所以乍一眼瞧了,君寒的這座軍營似乎也挺平平無奇的。
不過北燕王素有識人的眼力——比起心性,應該是識察體格武力的眼力要更強勁一點。
黑甲營裡純粹的凡人占少數,但能被編入鐵麟軍的凡人,齊實力也著實不凡,等閒時就是跟那些半妖或妖摻在一起訓練也毫不遜色。
走到第一個校場邊時,北燕王便停下了腳步,那校場裡正是一群聚在一處交手喂招的戰士,雖然人數並不甚多,但每一個都是精英。
這樣的精英世所罕見,而大黎真正“神話”級的金火騎裡卻鮮有這般人才——或者就沒有。
“此處均為半妖,且軍銜均在百夫長之上。”
北燕王稍稍頷首,便示意老張引他去下一處。
老張是不大敢引著這位王爺去瞧這營裡將級軍官所在的地,實在是怕嚇著他老人家,便揀著道,領王爺去了普通士兵訓練的場地。
北燕王駐足觀看,看了幾分入神,片刻才問“這些都是幾年的老兵?”
一般能達到這種默契程度的軍隊,應該不會下五年。
“兩年。”
北燕王驚而轉眼瞧來,“隻兩年?”
隻兩年就達到如此程度,可想平日裡的訓練有多嚴苛。
鐵麟軍的精銳部隊不超一萬,而大部分尋常兵將卻足有十萬之多,且為了借鐵麟軍的不敗威名鎮壓四境,那些分駐邊境的守關軍隊也多半領了個“鐵麟軍”的頭銜,稱之為係子支隊,裝備按鐵麟軍的常軍標準配給,也有隸屬於鐵麟軍的嫡係將領換防鎮守。
那些常年在邊境換防的將領通常也是老張這個級彆的,雖然不屬精銳,但也足夠領戰守關。
這也就是丞相大人常年提防君寒這貨的緣故——從朝廷到江湖、從王畿到邊境,幾乎沒有君寒的勢力觸及不到的死角,整個大黎都包圍在君寒直接管轄的鐵麟軍的羅網之內,倘若這頭狼揮兵向君,縱觀朝野,絕無一人能擋。
這些,北燕王早也清楚——雖然北方邊境名義上是北燕王在鎮守,但實際的守軍亦非金火騎,而也是係子支隊,雖然係子支隊也主要是“從旁輔佐”。
但北燕王著實討厭這種為人掌控的感覺。
討厭的卻隻是控製,但鐵麟軍的實力卻令北燕王垂涎。
畢竟不管他手裡的金火騎有怎樣輝煌的名號,卻始終不得不承認,金火騎的實力甚至連跟鐵麟軍尋常兵的一營交手的資格都沒有。
“久聞元帥治兵有方,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雖然北燕王的確拜了一副“誠懇”的歎羨之意,但老張待在京裡的時間不少,朝廷裡這些爾虞我詐自然也了然於心。
“可惜這樣的軍隊真與妖族交手時,仍是有些力不從心。”
而這樣的“力不從心”也正是君寒這個元帥必須存在的意義。
縱觀往來,大黎與妖族的每一場硬仗都是君寒親自帶下來的,而即使如此,許多時候也免不得傷亡慘重。
老張這一句話卻挑了北燕王心底的逆刺。
對此,老張自然也清楚,但朝裡的有些貴人就是這樣,不把慘痛的事實給他們挑明,他們就隻會沉浸在自己“無敵”的幻想之中,爾虞我詐也由此而生。
卻也可惜,元帥如今確是倒下了——但也正因此,才更顯得這些貪戀權勢之人的可惡。
老張沒有討好北燕王的意思,儘管以後鐵麟軍的大權很有可能會交到這位王爺的手上。
然北燕王聞言卻也不怒,反倒笑得釋然,“也正因元帥治兵有方,故才能培養出你這樣敢於直言真相的部下。”
他這個反應,倒是有些讓老張始料未及。
北燕王笑而挪眼,看向老張的眼神也的確正直。
“本王喜歡敢於直言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