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早就把自己定義為金剛杵了,但凡哪裡揚起了危險的氣息,必然要把他請過去當守護神獸,哪怕他老人家隻是乾站在邊上都能給人壯膽安神,效果比起門神也不遑多讓。
“我等這群拖油瓶還活的好好的,這次真不是拉您來壓場的。”司徒誠這把隨性就是在元帥麵前也不見拘謹,跟君寒這麼沒大沒小的戲侃了一句之後,便遙指了大敞的屋門,道“曳公子在裡頭候著您呢,我也不知道他在乾什麼。”
君寒戲然一笑,便負手走進去了。
屍體雖然搬空了,血跡卻還殘留了滿地,新舊不一,鬼曳則蹲在珠簾後的美人榻旁,拿著根小細針在撬地縫。
“元……師父,你看。”鬼曳捧起一方絲帕,裡頭包著不知收集了多久的細粒,“這些骨灰都有過施術痕跡。”
“看得出派係嗎?”
“靈息已經完全消散,施術手法……”鬼曳琢磨了一下,搜腸刮肚的,終於刨出了一個比較貼切的形容“沒有章法的話,應該也就算不上什麼手法,可能是……瞎弄的。”
君寒從帕裡挑了一枚尚且捏得起塊的骨灰,聽了這描述,便淡淡的應了一句“那還真是天資過人——司徒大人!”
“誒!”司徒誠遙在門外應了一聲,一把素帕捂緊了口鼻才探了個腦袋進屋,“有何吩咐?”
“前不久不是在在宮裡抓了個作古的小賊嗎?”
“要我給您送府上嗎?”
元帥也不嫌晦氣,點頭便應了“勞煩送過來吧。”
“行,我這就吩咐人。”
君寒回過臉來,示意鬼曳接著說。
“此處一共藏了三十八具屍體,皆是這半年來服侍過逐月太子的宮人。”
“死了這麼多人卻長達半年無人知曉——果然是個惑人的妖精。”君寒把鬼曳遞來的盛著骨灰的素帕細致的疊好又放回了他手裡,“除此之外,還有彆的線索嗎?”
“暫時沒了,連靈息都消失的很乾淨,找不出彆的東西,但是……”他頓了一頓,指著美人榻上一灘早已乾涸的血跡,“這血裡的氣息我探不出來。”
君寒循著他的指示瞧去,隻見那血跡已滲透得微乎其微,若不仔細瞧還真沒法找到。
血色瞧來並沒有什麼異常,且乾涸了不知多久,探不出氣息也並非異事。
“你覺得這血有什麼奇怪嗎?”
“這血很鮮,但餘息與在場的屍體皆不符,而這美人榻是逐月太子常居之物,所以這血跡應該是他的。”
君寒點頭,沒開口,等著他說下去。
“但是逐月太子已成白骨,鬼無看過,也說那骨骸並非今物——非是今物的骨骸,與新鮮的血液,關係很奇怪。”
“肉白骨、複鮮活,也許那的確是真正的‘起死回生’。”
“難道除了鬼星之外,還有彆的東西也能做到起死回生?”
“鳳凰是不死鳥,這並非是因為它不會失去生命,隻是它可以自己掌握輪回,所謂的浴火重生,實際也是接受剔魂淨化的過程,隻是鳳凰的輪回並不在五道之中。”
“莫非四神的輪回也不在五道之內?”
君寒勾唇淡笑,“神明的輪回當然不跟凡夫俗子在一個層次,不過眼下情況還有諸多不明,此事你暫且記下,先不作斷論。”
“是。”
——
元帥可能天生就不是個能清靜的命,前腳才從皇宮裡回來,一步還沒邁進帥府大門,就聽見他兒子又被某人給嚇了個魂飛天外,繞著整個帥府亂嚎著逃命。
“……”鬼曳向來不是很受得了喧鬨的環境。
元帥大人在門檻外站了好一會兒,才扭頭問了一個守門的衛兵“裡麵在乾嘛?”
那衛兵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杵在大門邊上,對裡頭什麼情況還真不清楚,“總頭大人回來之後,就這樣了……”
君寒挑了挑眉梢,淡淡一歎,抬腿進門了。
易塵追是真不知道百裡雲的腦路到底是怎麼繞的,原本回來是找他義父,結果得知元帥大人不在,扭過頭就逮著他不放了,殺氣騰騰的,通身上下都是一種危險氣息。
“義父!”易塵追逃命似的竄到君寒身後,才氣喘籲籲道“我、我實在跑不動了……”
百裡雲卻抱著手走得很悠閒,“你找天皇老子也沒用,趕緊給我滾過來,檢查一遍就完了。”
易塵追欲哭無淚。
君寒微微偏頭掃了他兒子一眼,便問“檢查什麼?”
百裡雲氣勢不倒的在他麵前站定,“靈息。”
“不急在這一時,趕緊去辦你的事。”
百裡雲交抱在胸前的兩手一撤,衝君寒使了個眼色。
君寒沒搭理。
“等我先把這件事弄清楚。”
“回頭我檢查,你去辦事。”
“……”百裡雲兩手往腰間一杵,氣勢洶洶的瞪著君寒——無奈,最後還是隻能忍氣吞聲的,指了君寒兩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