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村民不知哪來的那麼強的戒備心,一路遠遠在後跟著,直到他們幾乎走出孤風山的範圍方才折返回去,這狀態活像是做了賊怕被人逮著把柄。
璃影一路留意著後頭那人的情況,待察覺不到氣息時方才小聲提醒道“那人走了。”
“走了?”司徒誠終於舒了口氣,哀然道“肯定是先前那家夥太過大張旗鼓把這些人給驚著了。”
“那就等天黑之後我和璃影悄悄潛入村莊去查情況。”
眼下也這有這麼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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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村民遙送了這群不速之客後便飛奔回了村子,匆匆忙忙的奔上村裡最高的那個小山頭,“咣咣咣”的砸開了一扇描著朱砂符紋的木門。
來開門的是個小童,這娃娃滿臉的不爽,又頂著一張白石擦成比死人還乾淨的寡白麵色,若是深更半夜出來指不定還能把人嚇成失心瘋。
“吵什麼?彆擾了師父靜修。”
那村民立馬畢恭畢敬又怯然的弓腰作揖,仿佛這屋裡真供著什麼得罪不得的暴脾氣神明似的。
“方才又有朝廷的人來了。”
小童聽罷麵不改色,隻淡淡問“走了嗎?”
“走了,我看著他們出了孤風山。”
“既然走了,那還緊張什麼?”
這村民啞了一下,才為難道“這次來的這些恐怕不必上次那個好打發,我怕……”
“師父在此,有何畏懼?還是你信不過棲山道人的本事?”
那村民活似碰了什麼禁忌似的,臉色“唰”的一白,連忙就誠惶誠恐的擺手作否“不不不,我等雜民豈敢枉疑神仙……”
小童見他緊張的就差下跪磕頭了,便也泯唇一笑,甚大度的不與他計較,“行了,師父清修不可打擾,你回去吧。”逐了人,這小童便關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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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至夜深人靜,這原本就冷清的小村子更靜的連蟲叫都顯吵鬨。
易塵追和璃影在那尾行的村民返回後便即刻折返了回來,悄無聲息的摸回了圍村的茂密林中,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整個村子繞了一周。
這村裡或許沒有出沒乾活的習慣,除了那個驅趕了他們的村民以外,整個村裡居然沒有第二個人出現在室外。
而那些香氣怡人的青煙亦不曾中斷過,從每家每戶的煙囪裡徐徐飄搖。
“該不會整個村子的人都在煉丹吧?”易塵追扒著樹葉偷望,璃影卻站在更高些的位置瞧著那地處最高也最顯眼的古怪屋子,聽了易塵追這一問便漫不經心答道“丹藥可沒那麼容易煉。”
易塵追瞅著這家家戶戶飄搖不息的青煙,目光遊挪著又瞟向了璃影一直在注視的那間相當出挑的屋子。
那屋子簷角掛著銅鈴,漆黑屋麵,門板上也赫然描著朱砂符紋,老遠都灼目,卻偏偏瞧不清那上頭到底描的什麼玩意兒。
且剛剛那村民還急吼吼的去敲了那扇門,奈何開門的人個頭太過小巧,易塵追和璃影都沒能窺清情況。
待月高攀一竿,恰有月輝灑入村莊時,兩人才借著尚能照路的月光鬼影似的竄入村內。
那個在外頭晃悠了一整天的村民終於也鑽回了自己的屋子,旋即便有青煙躥起。
兩人悄默無聲的摸到此人門戶外,欺身避著窗裡燈光,易塵追恰好挨近窗縫,便小心翼翼的湊眼往裡窺望,卻見那村民正背對著窗默然打坐,腰板挺的很直,奈何形體天生不適合這樣的清雅,故而挺拔沒撐出來卻繃成了塊僵木板。
易塵追還在琢磨這屋裡的人到底在搞什麼幺蛾子,璃影卻突然一把拎起他的腕子竄進了無旁的林裡。
原是那位置最高的詭異屋子的門突然開了條縫,從裡頭賊兮兮的鑽出了個小孩子。
那娃娃通身罩著黑衣,幾乎可與黑夜融為一體,卻是那張臉實在白得晃眼,稍有一分月光便能照得格外嚇人,幽暗中乍一眼望去,活似一張淩空漂浮的麵具。
易塵追倒抽了口涼氣,也沒出聲,卻還是被璃影防範於未然的一把捂住了嘴。
那個娃娃有點詭異。
那小孩從門半開的縫裡鑽出屋,賊兮兮的四下張望了一眼,然後倏地一竄身,不見了……
雖也不是像鬼影那樣飄走,但還是莫名的許了易塵追一身毛骨悚然。
璃影亦摒息觀察了片刻,應該是確認那娃娃沒有過來產生威脅後才放開了易塵追,道“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