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默浮生劫!
“你為什麼要斬斷我們的靈蘊……”遠落含著淚問。
鬼曳無言作答。
“就這樣,丟下他一個人……”
遠岐早已泣不成聲。
他們臉上再也掛不出半分怨懟,雖然是兩個完好無損的靈魂,但失了這血淋淋的一條牽絆,他們的靈魂到底也被狠狠折磨了一把。
鬼曳震駭的瞧著那生死永離的三個人,生而冰冷的心居然生平頭一次感到了鑽骨的感覺。
他以為他天生沒有憐憫,也毫不在意這世上的任何生命,隻是因為對靈魂懷有尊敬所以始終對這些褪去了皮肉的存在抱以度己的同理心而已。
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泯滅一條生命,卻從來做不到折磨靈魂,並且對欺侮靈魂的任何行為都抱有徹骨的恨意——故他從來也沒有想到,居然真的會有靈魂經過他的手而嘗到痛徹心扉的滋味。
鬼曳近乎驚愕的瞧著那三個少年。
儘管那個選擇在當時看來是最理性的解決方法,而且也是損失最小的無奈之舉——可這件事的根本分明是他能力不足而導致的損失。
假如他能一早就察覺到那個行凶作惡的變態,或者有影落那樣的靈蘊足以反擊那個混蛋,結果必定截然相反吧……
可這件事的結果卻是因為他的能力不足,而強迫三個靈蘊相連的孿生子做出最殘忍的抉擇。
而這個抉擇還是他在不經過任何人同意的情況下強行割裂的……
隻在這一瞬間,鬼曳整個人都崩潰了,即使麵上仍是呆愣到幾乎波瀾不驚的麵色,空洞的雙眼也藏不住他發自靈魂的風雨飄搖。
“鬼曳……”易塵追發現了他麵色的異常,想抬手碰他的肩以作安慰,卻不等他的手落到實處,鬼曳便毫不留情的將他的安慰擋開了。
如果是平常,鬼曳一定不會做出這樣失禮且無風度的舉動。
可這次他心裡的震駭實在太大,不但失態了,而且還毫無風度的落荒而逃。
鬼曳轉身一閃,身形即刻便消失在血晶紛落的密林之下。
“鬼曳!”易塵追下意識想追,卻才起了勢便被身旁的璃影一把拽了回來。
“讓他靜一靜吧。”
雖然璃影不知道他們和這三個少年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她卻莫名的能夠理解鬼曳此刻的心靜——
真的很想靜一靜……
璃影扯住了易塵追便沉沉的收回了手,動作遲緩的幾乎有些僵硬。
易塵追轉眼又見璃影兩眼空寂的鎖著沉哀,狀態似乎也是異常的糟。
“你……”
“我沒事!”易塵追才吐了一個字她便慌不迭的堵住了他剩下所有的話,卻在慌錯了那一瞬後,又沉下了眼簾,暗暗歎息著,強穩住心神,道“我沒事……”
——
那場澆涼了京城明春的血色大雪整整落了三日,卻好在鐵麟軍兵符啟的及時,加上護城結界的功勞,所以實際的傷亡才並沒有十分觸目驚心。
然而也的確死了不少人。
遠回的屍體被刑部暫時收檢,卻在屍身上搜出了嗜血殺人的銅錢,而真正的凶手刑部仍未尋得其蹤。
磨蹭了幾天,司徒誠到底還是扛不住壓力,隻有將結案的文書遞了上去。
雖說是結案,卻也隻是將整件事的詳細描述清楚,雖然從那個少年身上搜出了傷人害命的銅錢,但那個孩子的確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證明遠回清白的證詞來自他的同胞兄弟以及易塵追。
結果這樁案子到底還是成了一樁未了的懸疑。
皇上閱罷了刑部遞來的文書,卻讀出了一腔火氣,冷颼颼的將折子拍在案上。
“這個司徒誠,朕讓他結案,他給朕寫的什麼東西!事實如此,證明那個少年的清白有什麼用!”小皇帝大概是生平頭一次發那麼大的脾氣,一拍書案便想振袖起身,奈何那雙腿委實不利索,根本支撐不了這番暴怒的氣勢。
皇上一躥沒躥起身來,哆嗦似的又砸回位上,邪火“噌”的更躥起三分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