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刃直將百裡雲整副身軀斜破開了一道血口,鮮血瞬間淋漓滿地。
“百裡……”
百裡雲蹌退了兩步,猛的嘔出一口鮮血,足下一軟,狠狠摜落了一膝,長劍及時杵地才穩住了身形。
他出神似的盯著地麵,“為什麼,找到了那麼多人,卻誰都沒找到李寒笙……也許就在我們疏忽的那些時日裡,她還活著……”
易遠光的心又被這一句給狠狠的豁開了一道淋漓的血口,下意識進了一步卻被百裡雲狠狠喝開“滾開!”
易遠光站定,也收起了所有的殺勢,“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百裡雲聽言冷笑,絞心之痛與皮肉之苦交擰在一身,分不清孰輕孰重,卻終於讓他體會到了什麼叫肝腸寸斷。
“你向我道歉有什麼用?她不會活過來,我也沒這個資格承受——我根本就不是她的什麼人,有什麼必要在此為她痛心……”他苦笑著,突然一把捂住嘴,血卻從指縫間滲出。
易遠光難再開口。
不過片刻,百裡雲膝下便已積了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泊。
“你的傷……”
“滾……”百裡雲冷冷的堵絕了他的後辭,片刻,又抬起眼來,澱著滿腔怨恨,“滾!”
易遠光沉沉瞧著他,眼中百感交集,周身亦悠悠纏起血火色澤的靈光,千熒萬縷逐將身形幻散。
直待靈光散去,君寒才不急不緩的踱了過去。
這會兒的百裡雲難得顯出了些看似乖巧的模樣,也像是挨了霜打一般,脆不可觸。
君寒在他邊上站定,悠悠一歎,“這麼想挨砍可以早說,我又不是不能代勞。”
反正百裡雲就是要找這不痛快。
百裡雲哭笑不得的,卻還是繃了個忍俊不禁似的苦笑,隻是剛剛那一聲吼實在耗儘了力氣,這會兒真提不起氣來反撅這頭白狼了。
百裡雲杵著長劍勉力站起身來,“挨了這一下少說得折十年壽……”
君寒伸手攙住他的胳膊,“你要是活得實在膩歪,我可以一次讓你得道飛升。”
百裡雲挨的這一下的確毫不含糊,似乎真是拿命在抵。
君寒看了他這沒出息的模樣,也隻能搖搖頭,將他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做人何苦為難自己,早年不將心意表白,現在拿著人家丈夫出氣。”
百裡雲有氣無力的幾乎整個人都掛在君寒身上,刀雖然挨得狠,嘴卻是打死不軟“滾,少在這借題發揮,隻不過李寒笙是我看著長大的,十幾年養這麼一棵白菜不容易,等你家璃月回頭被豬拱了的時候你就明白了。”
君寒倒嘶著涼氣轉眼瞧他,眉梢擰著一種很想揍他的神色。
百裡雲掛著半條命瞥了他一眼,似乎自己也被自己這番比死鴨子都嘴硬的話給逗笑了,雖然怎麼品怎麼不靠譜,卻還死繃著不服輸,“這麼看著我乾嘛?你以為是什麼……”
君寒挪開眼去,“我是真想知道,這麼多年李天笑到底是怎麼忍住沒把你宰了。”
這回百裡雲終於接不動話了,隻有迫不得已忍氣吞聲的咽下了這口惡氣,暫且將賬記下,回頭再跟這頭白狼計較。
——
閣裡的大夫忙裡忙外的替“終於遭報應”的總頭大人療傷,君寒抽了身便又回到了澱霜層,終於得了空,可以細細估摸一下此間損耗情況。
雖然挨了鬼星鳳火的燎灼,但也就是焦了一條小道另外掛了幾盞靈燈,除此之外倒也沒什麼更大的損失。
哦,還有那顆琉璃鏡珠。
琉璃鏡珠雖然是個稀罕玩意兒,但這東西在滄海閣的地位卻同金師院的夜明珠差不多,稀罕卻不怎麼招人憐惜。
鏡珠的碎片落在一片焦灼死灰裡尤為璀璨奪目,君寒沿著焦黑的小徑行霜坪深處,卻驀有一絲光澤突兀得顯眼。
君寒頓足垂目,卻見玄冰的碎片間赫然藏著一縷薄淺的珠玉光澤。
君寒俯身從碎片間拾起了一支嵌著靈玉的珠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