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璃月直接就答了,易塵追卻還是彬彬有禮的拱手道“在下易塵追。”
璃影稍稍猶豫了片刻,還是略然勾了抹笑色,答道“璃影。”
水芙臉色很憔悴,身體看起來也很虛弱,易塵追隻打量了她一眼便詢道“水芙姑娘生病了嗎?”
“不是啦,隻是身體這樣而已,其實挺好的。”她笑著將此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又道“楚南嶺向來隻有五毒鎮的人會來,三位為何要到這凶險之地?”
“其實也是為了許久之前的一樁懸案。不知水芙姑娘可曾聽說過十年前臨水鎮趙氏滅門一事?”
易塵追如此坦坦蕩蕩的將真貨抖了出來,驚得邊上姐妹倆齊刷刷瞪著眼瞧了過來。
“略有耳聞,那三位是專門過來查案的嗎?”
“其實,”易塵追眸光沉了沉,“趙氏家主是我養父,十年前命喪此嶺,雖然官府早已草草了結了此案,但我還是想探明先父亡故之由。”
聞得此答,水芙卻慌錯了一下,忙就斂首歉道“無心一問卻惹起了公子傷心事,實在抱歉。”
易塵追笑著擺了擺手,“水芙姑娘不必自責,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我回來非是耽於往昔也非是尋仇求恨,隻是感念先父養育之恩,也想探明真相罷了。”
璃影輕挑了一側眉梢,淡淡遞了個疑色,易塵追卻衝她單眨了一眼,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
魏清和那個少年一路沿著小溪尋到了矮瀑前頭的小茅屋裡。
屋裡是一抹垂老如枯槁卻仍挺立傲然的盲了雙目的老人。
“見過前輩。”
老人盤坐蒲團之上,聞得人來便和色笑道“客人請進來了嗎?”
“正在晚輩家中。”
魏清到底是個善良人,著實不忍見他們三人棄置深山毒林,故特地回來問報了一聲。
“師尊,收留那三個人應該不會有事吧……”旁邊的少年有些惴惴不安,老者便溫和一笑,捋了捋斑白的胡須,歎然道“我聞魏清言那三位瞧來非是惡徒,且其中有一位姑娘是巽天的故人。”
“故人?”那少年一驚,便怔然的瞧住了魏清。
魏清沉眉斂首,道“她的確帶著掌門信物‘霜泉’……應是無誤。”
老者沉吟了片刻,“可否將那三位客人請來與我一見?”
“師尊……”
老者衝那少年和悅一笑,“少雲不必擔憂。”撫罷,他又對魏清道“將那三位請來吧。”
“是。”
水芙是個健談的姑娘,她雖然含蓄卻也大方有禮,與之交談頗有種清風朗月之感。
水芙甚敞心扉的也告知了三人她真正的身份——
她的確不是魏清的親妹,而隻是受過唐門藥毒試煉的敗品。
唐門以製毒用毒聞名於世,而他們每隔年便會收一些窮苦百姓入門訓練,探其承毒資質而加以藥毒試煉,成者則入唐門,敗者則遣至五毒鎮。
此事雖有違道義,但試煉者也都是窮苦無奈,自願接受藥毒之煉賣身唐門之人,而水芙則是因家裡姊妹眾多,負擔太大,被生父賣入了唐門,試煉失敗後也被遣至五毒鎮,卻因年歲太小無法自討生活也交不上東西,便被鎮裡的蜈蚣精給趕進了深山老林,奄奄一息之際被魏清撿了回來,之後便一直以兄妹相稱。
水芙的寥然過往卻令聽者痛心,她卻仿佛早已脫離了記憶的苦海,對舊事抱得了一種豁然心態,見了這三人凝重的麵色便反倒寬慰道“出生不幸無可怨尤,所幸我父親沒有將我賣進青樓,至少是在唐門這個尚有自搏生死的機會的地方,雖然我也還是不爭氣的落了敗,卻好在蒼天垂憐讓我遇到了哥哥……如此便算是將過往的不幸都一筆勾銷了。”
“水芙姑娘性情可真是好啊。”
“公子過獎了,”她稚嫩的臉上卻是超乎年歲的溫婉,斂眉垂眸便淺柔道“若非哥哥和寨裡的大家對我關切有加,又教我認字,講解詩書典故寬我心扉的話,不然隻憑我自己的話哪能看得開。”
淺然一憂罷,她又旋即笑了起來,興致勃勃道“我的名字也是前輩起的呢,他寄願我能如‘出水之清芙,不濯不染’,雖然我還不能完全領會其中深意,但這樣被人寄予期望的感覺實在很美妙。”
就好像自己也是被旁人所需要的,不是沒用的人。
此間談話驀被一聲輕巧的門樞轉動聲給截了一頓。
魏清隻跨了一步入屋,拱手禮道“寨中前輩想見三位,勞駕客人移步草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