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犀利得一如既往的話語立馬就挑炸了易塵追全身血液,“鏘”的一聲長劍入鞘,易塵追本人也驚了一跳回過身來,也才大概瞅見了霧中的模糊形影便已脫口而出“鬼曳?!”
鬼曳一如往常高貴冷豔的站在那,見了易塵追這大驚小怪的模樣還淡淡嫌了一眼,撇開眼去,“激動什麼?又沒誰在你麵前詐屍。”
易塵追被他當頭一盆涼水給潑回了些許平靜,便問“這些日子你去哪了?還有,你怎麼會在這?”
不知這些時日裡有沒有誰招惹過這個素來高貴冷豔又矜持的少年,鬼曳聽了易塵追這一連的兩問,似乎也不怎麼順氣,便抱著手,從他邊上擦過,“怎麼?隻許你進來?”
“你消失了好些日子,我還以為你是療傷去了呢。”璃月平日裡總溫甜憐軟的小嘴今日不知是淬了誰家的火,居然鋒利的匪夷所思。
鬼曳的底線耐受能力向來不強,即使對方隻是個十一歲的小姑娘。
“你——”鬼曳惱羞成怒似的橫了她一眼,終於還是在危急關頭拎回了自己一如既往的風度,冷漠道“我沒什麼傷需要療,隻是追蹤線索沒跟你們說而已。”
“追蹤什麼線索?”
“……”鬼曳深感自己最脆弱的那根神經又被狠狠的撩撥了一把,頓時啞火暗冒,但要是發脾氣的話又實在有損風度,於是好忍歹忍的,鬼曳到底還是壓下了那一頭呼之欲出的火氣,故作不屑道“他能找到我的破綻,我自然也能抓住他的端倪。”
他這麼一說,易塵追便明白了過來,卻才想開口點破窗戶紙,耳畔便又想起了那“悉悉簌簌”的聲響。
這次卻是從四麵八方齊聲湧來,碎沙篩豆的聲音瞬間斥滿了整片林子,殺意如巨浪滔來。
迷霧模糊間,隻見方才還傲然挺立的草影轉眼便被黑影壓倒無形。
“這些是什麼?”
“蠱。”
——
“與你同來的那個少年體內蘊有一股特殊的靈勢,不似善力,可方便告知,那股靈力是從何而來的?”
“那就是鬼星之力,但具體從何而來我也不得而知。”
“那個少年……”老掌門原本問語一掛唇齒,卻還是臨在出口之前收住了,收住便沒再繼續下去。
“晚輩此番冒昧來訪是有一件要事須得確認。”
“你說的可是趙申那件事?”
“正是,趙申是易塵追昔年養父,卻聽說,他還有一個孿生兄弟曾為蜀山弟子。”
這個問題似乎有幾分禁忌的分量,以至於老掌門原本都做好了回答的準備,卻還是在臨將開口時頓了半天,搜腸刮肚的,總難尋出一個合適的開頭。
良久,璃影終究還是再度開口追問了“可確有此事?”
這次的決心大概也終於下足了,老掌門終於沉重的點了點頭,“是,趙申確實有一個孿生兄弟,四十二年前也是我親手帶回去的……”
“那趙申之死……”
這回,老掌門卻搖了搖頭,“趙申如何而死我確實不知,但那個與他同胞的少年……確實與眾不同。”
“因為是孿生子?”
老掌門意味深長的歎了口氣,“孿生子不一定都具有靈蘊,平凡者更占據了絕大多數,但趙氏的兄弟倆卻截然不同——按道理來說,這一對孿生子是罕見的蘊靈之胎,靈勢渾然天成,但奇怪的是,所有的靈蘊都隻集中在其中一個孩子身上,而另一個則幾乎沒有可運之成勢的靈力。”
“那個沒有靈力的便是趙申?”
老掌門點頭,緊而又接一歎,“鬼星與仙門之事你當了解吧?”
“略知一二。”
掌門凝眉沉思了片刻,“也差不多了……”莫名其妙的自言了這麼一句,老者再開口,便是一腔懇求之意“姑娘,今日我告知你的事你可否暫時對那個少年保密?”
“為什麼?”
“唉,因為這件事,實在難以簡單的是非之論來定,而那個少年,他體內的鬼星之魂原本就在這場亂事的漩渦之中,可他卻還保持著純淨之心,如此,實屬不易,畢竟我昔年接觸的那些……”終言卻被一番剜痛的搖頭所替。
“難道這世上除了他以外,還有其他人也被鬼星……”
老掌門略微擺了擺手,“這些事都是我們老一輩、以及這兩百年來仙門舊人的過錯,我們為了組織鳳凰的浴火重生,不惜觸逆道義將其魂魄四分五裂,也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可有些事一旦開始了便很難停下,往後的這些日子裡,仙門——我們七家仙門一直奉著一條鐵律保守這個秘密,這個秘密隻有曆代掌門可知,而知道了秘密的人都必須、擔負起這個鮮血淋漓,又違逆了天道人倫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