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仇殺,橫屍當街就是這些白役們“發財”的機會。
若是京城中人死在街上,要收斂屍身,核查身份,等待是否有人報官。
江湖人士就不用這麼麻煩,他們死了,通常沒有人去報官。
死人身上的東西,會被巡街番役瓜分。
江湖人哪怕再窮,身上的武器也能賣幾錢銀子。
若是走運了,搜出來的東西,頂得上番役一年俸祿。
眼前這人說不好找,便是因為死者身上的暗器,早被他們瓜分完了。
說不定裡麵混著什麼金銀貴重金屬,挺值錢。
衛昭一擺手,“行了,你們先把人抬回去讓仵作驗屍,我等會兒去看看。”
“是,大人。”
他帶著葛小桓到了偏廳。
丁望早在門口恭候多時。
他是崔耽安排的人,衛昭留著心眼。
不過兩人也隻接觸了一天,丁望做事本分,暫時看不出什麼。
“丁望,剛才從巡捕營那邊來了兩具屍體,你看見了沒?”
“看到了。”
“去盯著點仵作驗屍結果,順便看看能不能打聽到兩人身份。”
“遵命。”
丁望走的很乾脆。
他讓丁望離開,也不完全是為了支走他。
永安街出現的刺客,如果真是醜時遇害,那會兒正是他走回家的時候。
暗器,正好克製他的劍。
是巧合嗎?
衛昭不知道,他要先和葛小桓聊聊。
“葛小桓,還記得我當初問你的問題嗎,你怎麼殺的那位武庫司員外郎?”
“我在刑部大牢蹲了半年,出獄後,複仇就成了我活著唯一目標。我在大牢裡認識了幾個盜竊慣犯,跟著他們學會了盜竊手藝。後來也認識了四位願意把命賣給我的人。”
“把命賣給你的人?”
“嗯,殺前三位時,已經死了三人,還有最後一人。我本想去殺太子府那位,沒想到他已經自儘了。”
葛小桓說的太子府那位,指的是景懷古。
景懷古並不在錢滿貫的招供狀上。
但他的死,卻是瞞不住的。
葛小桓打聽到了景懷古,便認為他與此有關。
景懷古已經死了,衛昭也不知道他和執劍人具體關係,因此決定先不告訴葛小桓個中秘辛。
“如果太子府那位沒有死,你打算怎麼殺他。”
“我之前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份和官職,還未有計劃。”
“你怎麼認識那些願意給你賣命人的?”
“衛大人,隻要你有錢,在雍京什麼都能買到,包括人命。”
衛昭沉默了。
見他不說話,葛小桓笑了笑。
“衛大人,南城這地方真的很大,大到什麼人都有,有高高在上的貴人,唯利是圖的商人,刀口舔血的武人,懷才不遇的文人等等。但最多的,還是低三下四討生活的普通人。”
衛昭看著葛小桓。
他這番感概,絕不是隨口說說,而是真的見過。
他曾是住在熙寧街石橋洞的乞丐。
石橋下的小河,通往香腮湖。
一個在雍京無依無靠,卑賤至極的乞丐,能殺死兵部大員,瞞過大理寺調查,又敢謀劃殺死太子府的人……
衛昭以為自己已經足夠看得起葛小桓了。
但現在,他意識到自己還是低估了葛小桓。
“葛小桓,你對南城很熟悉?”
“嗯,我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多年。”
“你多大?”
“二十三。”
“你有沒有見過一房兩賣的事情?”
葛小桓想了想,“莊宅牙人是嗎?”
“對。”
“我知道。衛大人,你的宅子被誰賣了?我記得大人做獄吏時,沒有回過家。”
衛昭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當日被關在癸字號監牢,跟獄卒閒談,聽他們說的。”
衛昭恍然大悟,獄卒們跟前身一樣,難得見著犯人,多說了幾句。
然後葛小桓就記住了自己的信息?
這就是天賦吧……
“你聽沒聽過幾個莊宅牙人,叫王大王七。”
“王家兄弟?我知道。”
衛昭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