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蕭,你怎麼來了?”
“看看他。”
“怎麼樣,衛公子很不錯吧,和他很像。”
“沒看出來,他沒有衛昭這般輕佻。”
“輕佻?你以為誰都應該跟你一樣,板著個臉才正常?”
“他說的黑衣男子是誰?”
錢滿貫搖了搖頭,“不知道,應該是大掌櫃安排的七院哪位。”
“七院那幾位,沒有哪個喜歡穿黑衣。”
“七院那些人的想法可不好猜。就像紅鸞,非要暗中觀察衛公子。”
蕭肅沉默,也是看著衛昭消失的地方,才緩緩道“執劍人的年輕人越來越少,儘剩下我們這群老家夥。”
“隻是挑人,執劍人的挑選範圍很廣。但今時不同往日,我們和五姓七族鬥了三十年。就像兩個劍客,你一抬手,他就猜到你要出什麼招。”
執劍人的問題,錢滿貫知道,蕭肅自然也知道。
大雍朝臣更替,都掌握在五姓七族手中。
執劍人不是沒有嘗試在文臣武將中安插自己的人。
可是那些人,有人一輩子得不到升遷,有機會升遷的,又被排擠出權力核心,逐漸淡化成邊緣人物。
好不容易過了前兩關,還得防備暗殺利誘。
執劍人在這方麵,先天劣勢。
就算有陛下撐腰,依然無法正麵對抗文官群體。
治理天下,依然要靠這群讀書人。
殺一批,換一批,用不了多久,便會走上老路。
而下手太狠,各州地方勢力便會蠢蠢欲動。
乾佑十年,燕回山大戰就是例子。
唯有一點,蕭肅始終想不明白。
為什麼喊著為民請命、嫉惡如仇的青年,一旦踏入官場,鮮有人能保持那份初心。
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同化,投入五姓七族懷抱。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
從未有過例外。
至於衛昭,負荊盟餘孽的案子,他出力不少。
能破案,還是靠大掌櫃給的白家信息。
他蕭肅是看不出來衛昭有什麼長處。
大掌櫃甚至會把那枚令牌給他。
唉!
如果令牌的主人還活著,該有多好!
“走吧,指揮使大人,太子那邊的事情,還得我們頭疼呢。”
錢滿貫拉了蕭肅一把,兩人進了山莊。
……
衛昭原計劃要回外城。
有了錢滿貫送的大宛,他改變主意。
下午時間,他要去一個想了很久,但一直沒時間去的地方。
綠雲湖畔,沈府。
沈府不在京城內,而是城西外不遠。
午後,衛昭牽馬走在湖邊。
綠雲湖碧波蕩漾,湖畔綠樹成蔭,湖麵涼風習習。
這地方,是個夏日傍晚帶女朋友散步的好地方。
午後,還是太熱了。
衛昭聽著蟬鳴,遠遠就看見沈府大門外的熱鬨。
沈府大門外一條石板大路,像是繁華的街道。
擺攤的都是附近村民。
也有自稱是沈府出身的郎中在此為人診病,不知為何,沈家的人從來都不阻止,默許了他們的行為。
但想要進沈府,讓沈家人親自看病,得下一番功夫才行。
誰也不知道沈府選病人的標準。
到了沈府大門外,衛昭皺起了眉。
兩邊牆根是形形色色的人。
躺著的、站著的、靠牆的、乘馬車的……
有人一動不動,有人四處亂動。
有人一聲不吭,有人哀嚎不斷。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來沈府,求一個活命的機會。
空氣中的氣味,到這裡也讓人想捏鼻子。
衛昭牽著馬,準備上前敲門。
忽然,他頭一低,有人把手放在他的腳麵。
“大人,求求您,帶我夫人進府。”
衛昭雙眼大睜,這人好快的速度。
他察覺有人接近,一低頭,人已經到了腳下。
男人穿著破舊的短衫,頭發淩亂,渾身上下都是土。
像是剛在土裡麵打了個滾。
這人至少也得是個八品高手,怎麼混成這樣?
帶他夫人進府?
衛昭往他身後看去,一輛板車上,坐著名女子。
戴著鬥笠、黑色麵紗,看不清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