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昭深深吸了一口氣。
將那一瞬間的衝動,壓了回去。
“啪!”
衛昭突然出手,一鞭子抽打在葛小桓身上。
“許七爺,你先回去坐下,我來問他。”
“小兄弟,對這種人不必手軟,他們都是賤骨頭。”
“啪!”
“啪!”
衛昭又是兩鞭子打了下去。
“你誇了竇奎好半天,似乎他無所不能。既然無所不能,又怎麼會讓你到了地牢裡?我看他就是個欺世盜名,靠兄弟送死保命的廢物!”
葛小桓低著頭,冷笑道“你不用激我,我與大哥的關係,也不是你們所能離間。也不怕告訴你,我竇亢既然敢來地牢,便是知道有人會救我!”
他的回答,確定了衛昭先前的猜測。
葛小桓就是故意將他引入地牢之中。
剛才葛小桓說了那麼多,是在告訴自己,為何選擇隱瞞身份,幫助竇奎。
從竇奎那晚上談論自己的話來看,他還不知道葛小桓的真實身份。
葛小桓也未曾將自己的真名,告訴任何人。
竇奎更是不可能知道自己與葛小桓的關係。
在雍京衛府,葛小桓說的很清楚,他要暗中打探自己的敵人。
他衛昭來臨安做知府,敵人是鏡州許氏和漓州盧氏。
而執劍人的對手,是五姓七族。
葛小桓來到鏡州之後,知道了鏡州存在竇奎這麼一號人物,便起了拉攏之心。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更何況竇奎這麼一位猛人。
他隻憑自身實力,就能與鏡州許氏周旋十多年,能力可見一斑。
蓮花府、茶林府、安仁府三處地方,都是他的勢力範圍。
在鏡州許氏有私兵的情況下,依然沒有辦法徹底解決。
三府之地,衛昭隻知道蓮花府。
那是竇奎起家的地方,在鏡州與虔州邊境。
三府都有竇奎的人,想來不會少。
這便是竇奎對抗許家的倚仗,也是他的底氣。
當然,在許府之中,亦有他的眼線。
而且很可能不止一個,其中有人身份不低。
衛昭很想知道是誰,卻不好發問。
這麼重要的人物,葛小桓不見得知道。
就算他知道,有許文夏在旁邊,衛昭也不敢冒險暴露對方。
將這些事情串聯在一起,衛昭明白了很多事情。
竇奎綁架許菁菁,不是簡單的想換人。
結合當日說的引蛇出洞計劃,他在許府的眼線,一定有機會放地牢這些人出來。
哪怕這裡麵有四位九品,他依然有把握。
那麼,還剩下一個問題。
葛小桓為什麼非要讓自己進入地牢不可。
自己是九品中的事,在他關進地牢前就已經傳入鏡州了。
“竇亢,你知不知道我為何來此?”
葛小桓一下便明白的衛昭的意思。
這也是他將衛大人引入地牢的緣由。
“你們許家各個都是豺狼,人怎麼會懂畜生在想什麼。我大哥放不下這群兄弟,抓了你們許府的人,想救我們出去。你們許府能有什麼辦法?見死不救?嗬嗬,我就知道,一個女人而已,死了就死了,你們再生他十個八個就是了!”
許文夏又怒了。
他拿著鞭子衝了過來,抬手就要打人。
衛昭道“這種事就不勞許七爺了,免得臟了你的手,還是我來!”
衛昭“啪啪”揮出兩鞭子。
“竇亢,七爺告訴你,女兒我要救,人我也要殺,你好好在地牢待著,我會讓你看到竇奎的人頭!”
葛小桓冷笑。
“許七爺,你拿什麼抓我大哥,靠一張嘴麼?我知道,你們許府有聰明人,能看出我大哥不是真的想換人。可你們就一定知道,我大哥沒有後手?”
許文夏瞪了葛小桓一眼,回去坐下。
衛昭沉吟。
這句話他聽懂了。
竇奎已經料到抓許菁菁換地牢人犯,許家不會乖乖做交易,會耍心眼。
他同樣也留有後手。
“你們許府為了對付臨安知府衛昭,兩大九品中,一個死了一個重傷。許家怎麼可能咽下這口氣。想必你們也看出來了,那衛昭是執劍人的狗腿子。他來臨安府要錢,是為了鎮北軍。”
衛昭心道,好你個葛小桓。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葛小桓說起衛昭,許文夏頗為意外的看著他。
“你們許家吃了這麼大一個虧,豈會善罷甘休。衛昭他不就是想運送銀兩和糧草去北境麼,臨安府和並州之間,隔著十萬八千裡,誰也不知道路上是不是太平。”
“即便真的太平,你許家也要製造事端。”
“衛昭是什麼人?大雍最年輕的九品中,把他往死了得罪,你們許府往後還有好日子過麼?所以,你們一定會拉著五姓七族其他人一起行動。”
“你們也一定不會在明麵上動手,而是要暗中提前布局。”
“許府那些精銳去了何處,還用我多說嗎?”
“許府如今實力大不如前,便是我大哥營救兄弟們的機會。”
“那可真他媽是一個好機會!”
“可惜,大哥沒有聽我的。”
許文夏正聽的入神,聽到這句,他忽然感覺有些奇怪,卻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衛昭卻是聽懂了。
竇奎以為許家實力受損,是他的機會。
但實際上,葛小桓並不認為這是出手的合適時機。
他把自己叫到這裡來,真正的用意很簡單。
就是救人。
救竇奎一夥人。
葛小桓在拿他自己的性命,設局救竇奎!
原來如此!
葛小桓相信用他的命換竇奎是值得的,他亦是相信,衛大人有能力救他們。
衛昭明白了。
無論竇奎有什麼後手,當他出現在南都府的那一刻,就已經落入了許府的陷阱。
設下此局的人,多半便是許文襄。
葛小桓進入地牢,也一定有屬於他自己的理由。
隻是,以竇奎的智慧,為何這一次會上當呢?
許府以竇奎的兄弟做誘餌,引竇奎上鉤。
隻要他還沒落入許家之手,地牢裡麵的人就是安全的。
所以,衛昭暫時用不著擔心葛小桓的安危。
自己能進入地牢,是打著救許菁菁的幌子。
現在這幌子,卻要成真了。
隻要許菁菁回到許府,無論竇奎有什麼計劃,許家有什麼陰謀,都會落空。
想清楚這一切,衛昭道“七爺,我想要的信息都知道了,這家夥先關著吧。”
“啊?都清楚了?”
許文夏還沒回過神,那竇亢說了亂七八糟不少話,卻沒聽出幾個竇奎的秘密。
“我見竇奎,是為了救許小姐,若是知道太多,反而會引起他的懷疑。”
一提到許菁菁,許文夏便把所有事情都拋在腦後。
“辛苦小兄弟了。”
“嗬嗬,就憑你也想見到我大哥?”
葛小桓不忘嘲諷一句。
衛昭道“竇奎也是人,不是神仙。是人便會犯錯,你放心,我一定會糾正你大哥的錯誤!”
“放屁,你許府的人是什麼好貨色,有什麼資格糾正我大哥?什麼許文襄、許文津,沒有一個好東西!”
葛小桓罵罵咧咧,許文夏已經開門把何進一叫了進來。
何進一見葛小桓身上多了幾道傷口,臉上閃過一絲不快。
不過很快便換成了笑臉。
“七爺,您審完了?”
“審完了,把這不知好歹的東西帶下去好生看管。等你七爺拿了竇奎的人頭,再來見他!”
“好的七爺,小人一定給您看好了。”
衛昭跟在許文夏身後,一言不發。
葛小桓最後那句話,顯然是要告訴自己什麼。
許文襄和許文津,沒有一個好東西!
許文襄不是好東西,他心中清楚。
這許文津又是何許人也?
許府文字輩幾個兄弟,他還真沒怎麼聽過說許文津。
看來出去之後,要好好查清楚。
離開地牢,衛昭坐上許文夏的馬車,離開了許府。
兩人在地牢中所作所為,包括和葛小桓的對話,都進了許文襄的耳朵。
許文樊看著何進一離開,不禁納悶道“這老七在搞什麼鬼?他想救菁菁我能理解,可為何要帶一個沒有修為的人進去?”
許文襄麵沉如水,眼神迷離。
他同樣不懂,老七為何突然帶人進入地牢。
“老四,你可知那人是老七從何處尋來?”
“我問過跟著馬車的護衛,他們見到那青年時,兩人已經在一起了。”
“除了他二人,當時還有誰?”
“還有老七身邊兩個護衛。”
“你去打聽打聽,老七到底是從哪裡找來的人。”
許文樊謹慎道“三哥,你在懷疑老七?咱們還要不要按原計劃行事?”
“我沒有懷疑老七,給竇奎的回信,已經派人送到了約定的地方。”
“嗯?不需要派人盯著那地方?”
許文襄搖了搖頭。
“你太不了解竇奎了,他怎麼可能會在這種地方犯錯。不過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便能見著他。”
“按照老八的計劃,的確可以抓住竇奎,救回菁菁。”
“嗬!”
許文襄忽然冷笑。
許文樊莫名打了個冷顫。
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天空陰沉。
十一月,已是冬季。
鏡州的冬天雖然沒有北方那麼寒冷,也該換厚衣服了。
許文樊離去,尋找那兩名護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