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郡主今天掉馬甲了沒?!
“是將軍您手下留情了。”麵對親爹的誇獎,藍紹衣不敢驕傲。
白將軍不知麵前人的想法,隻當他謙虛,道“藍護衛謙虛了!你落下的這些棋子,每個都可以獨擋一麵啦!這裡,這裡——”
雲笑天皺著眉陰著臉,帳內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獨擋一麵?白將軍說公子的每一粒子都可以獨當一麵?
是了!他誤會公子了!
先前雲笑天以為公子隻是純粹顧忌他的身份,現在,他忽地明白了公子的用意公子需要他身邊的每個人都能儘情地發揮他們的能力。
是的,對藍紹衣而言,儘管他常常將雲笑天呼來喝去,但他始終不能毫無顧忌地運用雲笑天,他需要自己的人——可以為他而死的人。
藍紹衣需要元柏、雅琴和舒畫能夠振翅翱翔蒼穹,須知他藍紹衣是翻山越嶺的人,他需要他們跟上他的步伐。
賀雁山之中,元柏、雅琴、舒畫和二十名白羽衛神情謹慎。
夜晚行軍本就不易,加之賀雁山獨特的地形更增添了許多困難。幸得藍紹衣事先的提議,出發前所有人都裹上了泥巴腳,不然僅靠薄薄的一層鞋底以如此速度在賀雁山裡行軍,少不得會有一半兵士腳受傷。
及至子夜,終於離大金的先遣營隻有兩裡路了,何副官令我軍停下來稍事休息並檢查各自的兵器物事。鄭校尉將自己的三千精兵分成兩段,在過來的途中便依地勢布下一千精兵設了處關礙,而後亦帶著剩下的兩千精兵來與何副官等人彙合。
梁軍就地整飭了約莫一刻鐘,在此期間三位將領詳細地製定了作戰、後撤以及阻擊金兵的計劃。
三人商議好,待我軍行至大金先遣營半裡地之外時,何副官與徐都尉兵分兩路,分彆從大金先遣營兩側的山峰進行突襲。而鄭校尉的第一批精兵則在此處阻截追擊而來的金兵。
深夜的賀雁山頭頂掛著半輪血絲纏繞的渾月,一座座漆黑的山峰猶如地獄惡鬼,似乎隨時準備飽餐一頓。
大金先遣營所在的河穀和兩邊的山上都設了哨崗,此刻正值醜時,乃人體最困乏的時候,值守的兵士們挺直著身子來回巡視著,不時拍死幾隻意圖不軌的大蚊子。
當然,也有人偷懶。
兩名金兵從一座哨崗中爬出來,縮在哨崗下的一塊大岩石後。其中一人手裡點著個草卷不停往周圍揮舞,嘴裡還道“熏死你熏死你,讓你咬大爺我!”
另一人提醒他道“你就小聲點兒,彆讓人給聽見了!”
“這裡誰能聽見?”那人不滿地埋怨道,“除了你和我,就隻有鬼了!”
“呸呸呸!百無禁忌,大吉大利!”那同伴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搶過草卷往自己身上熏了熏,又道,“你說話就不能彆這麼衝?要不是你這張嘴得罪了人用得著大半夜的在這兒喂蚊子?”
“等哪天老子找到機會了非玩死那小子不可!居然敢吿老子的狀!老子不就摸了他一把臉麼,誰讓他長得跟個娘們兒似的!”
“行了行了,收斂點吧你!我先出去巡著,你熏完這把也趕緊回去!”這人剛站起來嘴就被捂上,脖子感覺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割開,溫熱的液體噴湧而出。
他那滿腹怨氣的同伴甩著胳膊罵道“尿老子身上了你!”
他抬手去抹臉上沾上的液體,沒有聞到預想中的尿騷味兒,卻聞到了一股沉重而又熟悉的味道——就像生鏽了的鐵。
他不由得愣住了,就在這一刹那,他的嘴也讓人從身後捂住,脖子上瞬間冒出了一條汩汩的河。
一隻手往隔壁山頭上的哨崗裡扔了隻短短的香頭,片刻後裡麵“咚”地兩聲悶響,一個黑影爬進去解決掉裡麵的人,然後伸出手朝身後示意。
每個在最前頭抹殺大金崗哨的人下手都乾淨利落,如果你的眼神夠好,在夜裡也能看得清楚的話,就能發現他們隨風翻過來的衣角繡著一物,形似羽毛。不過,沒有人能注意到這個細節,不論是他們身前的還是身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