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自動鉛筆
我有青心某處跌,縱拾記憶再難接。
此間故事不需削。
隻許紅塵描淺淺,可能痕印淡些些。
於風抹處忘情節。
這無疑是同溫言前作一脈相承的一首詞了,不論舒眉自己的詩詞風格為何,能在這樣短時間內完美接續上溫言的情緒與風格,其才女之名,名副其實。
溫言素來也知曉自己的這位小學妹才氣驚人,隻是如今算是最真切地感受到了。
那便讚美吧!
看著舒眉湊到了自己跟前的嬌靨,其上滿是求表揚的神情,溫言笑著稱讚道“真好啊,‘於風抹處忘情節’。”
隨後又看了看此前舒眉端詳的那小截的斷芯,這不正是“縱拾記憶再難接”麼……
一時間,溫言也是感慨萬分。
雖然溫言不怎麼會誇人,舒眉仍是很高興能聽到她那寡淡的讚美,不由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開心了一會兒,她便又催促道“好了,言姐,又該你了。”
溫言失笑搖頭,罷了,才氣這塊還是被這位小學妹拿捏地死死的,索性自己也無甚爭勝之心。
注意力再次放回到書桌之上,小小的一張書桌,此時在溫言看來已是包羅了萬象,因為其上的每一件物品都將能衍生出各自瑰麗的故事。
在這些故事中,溫言最後選擇了屬於橡皮擦的那一篇。於是,其他原本熠熠生輝的物件紛紛隱去了光芒,又變得樸素了,隻有屬於橡皮擦的輝光仍舊閃耀。
輕輕拾起了這塊橡皮擦,溫言用它輕柔地擦拭掉了此前舒眉在紙上留下的筆墨。
墨跡消失,留一點點橡皮擦的碎屑附在紙麵上,也染成了黑色,而橡皮擦表麵依舊光潔如新,隻是本身小了些些。
將碎屑輕輕撣去,溫言撫摸了一下紙張,雖然筆墨的痕跡被擦除了,但曾經書寫留下的劃痕卻是怎麼也消除不了的。
這也正是溫言所感懷的。
筆尖簌簌而鳴,一首淡雅輕愁的詞作再度躍然紙上——
浣溪沙·橡皮擦
我比前時瘦一匝,不因塵事染年華。
不識情恨有何差。
一樣心邊分兩字,待重寫處隻輕擦。
多時去恨會留疤。
吟誦罷溫言的詞章,舒眉以手指拂過了紙上字跡。果然,筆跡掩蓋之下,仍能清晰感受到自己此前思考時在紙張上亂畫留下的痕跡,這便是她給這張白紙留下的“疤”。
但無論是白紙、自動鉛筆還是橡皮擦,它們被人類創造出來後,其本身的用途不就是這些麼?
是物傷其用。
寫詩作詞就是這樣的,要將原本平常之景、之物、之人進行抽象地拔高,再然後賦予作者的情感,這便是所謂的源於現實又高於現實了。
搖了搖頭,晃走了腦中的一些波瀾,舒眉覺得自己不應當再在這紙、筆、橡皮之間打轉。同溫言交流幾句後,她便重新理好了思緒,在桌上尋找起自己這輪將要作詞的物品。
能留給她的東西本也就不多了,沒太多糾結,她將心緒與靈感投入到了桌上的墨水瓶中——
浣溪沙·墨水
已是將身束小瓶,謝君相勸不能停。
幾回無助卻無形。
彆久人間心染墨,憶來紙上淚洇青。
欲說還道夜安寧。
……
至此,二人兩輪的對詞結束,時間也過去了大半個小時,而方君子仍沒有回來,也沒有發來任何的信息。
舒眉倒仍是躍躍欲試想要把這詩詞遊戲繼續玩下去,不過溫言卻隻覺已是被掏空了靈感,便投子認負了。
舒眉神色一怏,也隻能作罷。
說來,她也真的很久沒有在詩詞上玩得這麼開心了,正是靈感爆發的時候呢,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