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在超凡複蘇的現代社會!
舒眉的外婆家,房子是土屋結構的,紅泥青瓦,冬暖夏涼。
此時,二人便坐在院中的藤架之下,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對於這座老房子,舒眉有著許多話要說“還記得小時有時候,老房子的瓦片被雨打破,就得爬到屋頂去補瓦,但難免仍要漏水,一下暴雨,各個屋子都放著麵盆,一大坨水狠狠墜下,濺成花朵,吧嗒一聲,花就開了。徹夜都在吧嗒,吧嗒……”
兒時一些不堪的記憶,此時說來,滿滿的都成了可堪珍藏的記憶。
溫言能理解這種心情。
舒眉則是繼續著自己的思緒“我仍然記得,那時候的晴天該是最舒適的,破瓦射進來一個光柱,無數塵埃在光中狂舞,紛紛揚揚,可以盯著他們的變化看一整天。牆體本身就是泥土,被包裹著的屋子,感到很踏實,又很自然。枕套被套上麵繡著大朵大朵嫣紅的牡丹花,開了一年又一年。”
“後來,外婆老了,屋子也老了。當年結婚時候蓋的房子,轉眼就幾十年。女兒嫁了,孫子大了。終於在某一天,外婆晚上起來想找酒喝的時候,一道牆塌了下來,天也塌了。”
……
情隨意動,心隨情轉。
無意識中,舒眉疏忽了對自身心境的把控,於是心靈空間內的紅塵氣也便衍化在了外界。
絲縷的紅塵氣不再形成華蓋的形狀,而是若煙霧繚繞,圍著舒眉周身狂舞,顯示著主人的不平靜。
時值暑期,巴蜀的天氣正當紅溫,但溫言卻在此時感受到了些許的涼意,是一種自心而發再影響到身體感官的涼意。
而這涼意之後,還有些微的悲意。
她當然知曉這是為何,修行者修至一定境界之後,常會選擇離群索居,除了清修需求外,很大部分原因也在於高位修行者的一舉一動都可能對普通人產生不小的影響,嚴重者更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這個階段,修士通常在中段,武者是在高段。至於文道心關的修行者,溫言原本不知曉,如今也知道了,是在二段文華境時便可以以心印心地感染旁人的心誌。
早在當年參加大比賽之時,溫言就有過情誌為希真真人所奪的經曆。兩相對比,倒也有幾分類似。
心靈空間內,慧劍飛舞,斬儘塵思。
舒眉未曾發覺自身的異樣,仍舊沉浸在思憶之中“外公從這個地方離開,八舅從這個世界醒來。一道沾鏽的小鎖,永遠鎖住了老屋的門。”
“很意外我知道外婆的名字,叫張啟秀,奶奶的名字我卻不知道,隻聽說是姓梁,又聽說梁也不是她的本姓,社會變革的年代,連明曉自己的出生都是奢侈。”
舒眉所說的社會變革,溫言隻聽外公說起過一些,大抵是議會中央的權力鬥爭失控,進而波及到全國,造成了一場社會層麵的曠日持久的迷狂與動亂。
雖然動亂的烈度一直都被控製在人民內部矛盾的範疇之內,卻也同樣對國家的生產建設活動造成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
也正是在那個階段,群星聯盟崛起,尤以其中之代表白國為佼佼者,奮起直追,極大縮小了與新朝之間的差距。
再後來,直到現在,新朝雖然早已緩過了勁,卻仍未能再度拉開與白國的差距。而隨著世界範圍內的生產力提升,各國綜合國力的上漲,新朝本身體量在世界市場中的占比也一直在緩慢而堅定地減少著……
以上遐思僅僅是在溫言的腦海中淺淺飄過,現在明顯也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她的注意力更多仍是被舒眉的講述所吸引——
“我想大概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外婆了吧,她真的是個對世界懷有善意的人。”
“如果在吃飯的時候,有路人經過我們的壩子,她都會滿臉笑容地招呼這些陌生人進屋進餐——這在城裡是不敢想的。”
“她體恤所有人,尤其對我。”
溫言默然,自己又何嘗不是被身邊的所有人,被外公、被父母“尤其”體恤著長大的呢,便也更能體會到舒眉所說的種種。
“記得外婆對我說過最多的話就是‘你在這裡,過不過的慣呢?’我每次都說‘過的慣。’”
“她反複問我,有時候每天都問一次,我怕她對我失望,總是認真回答。”
“當時奶奶重男輕女,不肯帶我,父母又外出打工,不便帶我,隻有外公外婆要了我,我經曆過被拋棄的滋味,所以更想要受到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