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舒眉癟了癟嘴,道,“原本還想給你個驚喜呢,原來你都看出來了啊。我最近是剛突破了一層小瓶頸,練氣也算到了業餘六級了呢。”
見推測證實,溫言也是笑著恭喜了對方。
江風吹拂舒眉的發梢,在空中飛舞,舒眉輕拂去迷眼的一縷發絲,繼而說道“不過也就這樣了,真要引氣入體,還不知要到何時呢!我呀,還是將精力花費在文道上的好。我自己,也確是不怎麼喜歡這種服氣、打坐的修行的。”
人各有所好,這便是舒眉的取舍。
說完,舒眉又指著漾漾的江水,道“因水見圓明。言姐,該你了。”
水麵上,天上圓月倒映其中,時而破碎於浪濤,很快便又會恢複,然後再破碎、再恢複,如此往複。
溫言看了一會兒,不暇思索便已對出“由經悟妙有。”
舒眉“圓明以皓月為本。”
溫言“妙有以真空為源。”
舒眉“本末是同。”
溫言“源流非異。”
舒眉“既循末以歸本。”
溫言“仍沂流而還源。”
“……”
二人出句對句至此,已不單是文字上的遊戲了,更包含了自身由眼前之景物所闡發出的道思。
大江奔流,無始無終。
發源與入海,不過是大江在新朝土地上這段旅程的起始與終點,但對於大江之水在天地間的旅程相比,又算得上什麼呢?
若要尋根溯源,源即真空,乃是不容思議,流為妙有。
大江無說,其無說又何止勝過千說?
天地不言,其不言又何止勝過萬言?
爰非專一無言,無言之言以為經,無說之說以為妙,無說之說以薦言前,無言之言以明意外。
舒眉“因指見月忘指,而真月昭彰。”
溫言“因解悟經忠解,而真經洞徹。”
舒眉“見千江之月影,知一月之維綱。”
溫言“究掌經之真詮,悟一真之統攝。”
舒眉“見知雙泯。”
溫言“究悟俱忘。”
舒眉“天眼龍睛,詛可窺於彷佛。”
溫言“神靈聖智,豈可測於依稀。”
“……”
言談至此,可以儘矣。
意外難思,言前莫議。
一種莫名的意境在二人中間縈繞。
輝月璨璨,仿佛為二人都披上了一層銀紗。
此情此景,令溫言有些恍惚了,莫名的熟悉感湧上心頭——那是四年前的那個暑假,自己參加大比賽,賽後同織世二人在酒店中賞月對詩,不正如今夜之光景麼?
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浩蕩百川流……
“原來,又是快四年了麼……”
“服氣、悟道,這一路上,固然見識了許多風景;同樣,也錯過了太多。”
“可是,這便是我的道啊。”
“……”
(本章舒眉與溫言之間的對句引用自宋元之際道士牛道淳所作《文始真經注·文始真經直解跋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