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殼峽那種地方,沒有背景的劫掠者根本不敢靠近,那裡不僅是法外之地,而且甘比諾家族的槍手極其凶殘,彆說格魯和法沙,連她都隻是有所耳聞,從未去過。
“希安卓斯,”王巢的聲音帶著一股睥睨之意,“隻需要告訴他這個名字。”
三個小時後。
法沙騎著一輛小型摩托向南飛馳,後背綁著他的兄弟格魯。
這輛摩托是掛在罐式半掛車身側的備用交通工具,足夠支撐到他們到達迷宮石林。他們將在喬納森的舊堡壘裡換一輛新的摩托前往貝殼峽。
喬納森組織起偌大的劫掠者團夥,靠得不僅是殘暴和血腥,更重要的是謹慎,在見到王巢後,謹慎成為一種寶貴的品質,讓他看起來非常忠誠,主動交代了前往堡壘的路線。
綁在油罐上吹風的時候,他還不忘高聲大喊為王巢指出德納裡山的方向。
罐式掛車的駕駛艙非常寬闊,但是技術很陳舊,不僅沒有什麼輔助駕駛係統,連變速箱都是手動的。
荒原一望無際,根本不需要什麼高超的駕駛技術,以妖妮的經驗足夠開著它抵達目的地。
王巢一人占據了後排,顯得非常無聊。
進化後,他隻需要極少的飲食,更無需睡覺,他此刻倒有些懷念能夠睡覺的時候。在黑水監獄的禁閉室,睡覺是一個很實用的小技巧。
車裡難得保持了安靜。
起碼對唐悠悠來說,自從墜毀以來,這可是第一次。
罐式掛車的鹵素大燈能照亮的範圍非常有限,昏暗的駕駛艙裡,唐悠悠迷迷糊糊睡著,偶爾膝蓋的疼痛會讓她驚醒,迷茫四顧。
妖妮總會衝她微笑,紅唇翹出好看的弧度,而王巢則躺在黑暗裡,隱約可見微閃的眸子。
當東方第一抹光線照在唐悠悠的臉上,她伸出手,讓光線從指縫間漏出,晃得她眯了眯眼睛,輕輕搖開窗戶,深吸了一口微涼的空氣。
這一刻,她終於接受了現實。
這裡是2250年,這是一個新的時代,一個潛藏著秘密的時代,更是一個黑暗的時代,她手中握著一頭惡魔的命門,闖了進來,那麼,唯一能做的就是改變他,改變它。
這時,妖妮輕輕說道“德納裡山。”
大地儘頭,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拔地而起,陽光為它鍍上了金色的天際線。德納裡山如同一個偉岸的巨人俯瞰眾生,見證著人類的正與惡。
唐悠悠把頭探出窗外,猛地揮舞著手臂高喊“2250年!新年快樂!”
油罐頂上,被風吹得瑟瑟發抖的喬納森神經質地跟著大喊“去他媽的2250年!”
縮回車裡,唐悠悠偷偷抹了下眼睛。
後排的王巢把臉探到前麵“我曾經有一個手下,也很愛哭,他用刀砍了一個家夥的脖子,結果沒砍死,竟然抱著那個倒黴的家夥哭了,你知道他什麼下場嗎?”
“我知道,”唐悠悠搓了搓臉坐直了身體,“你把他殺了。”
“嗯。”
——————————
“教父…他…他…我應該怎麼做?”十二歲的王巢迷茫地握著刀,哽咽著。
在他身前,躺著一個哀嚎的血人,鮮血從脖頸的傷口湧出,流到地麵上,染紅了昂貴的羊毛地毯。
約翰喬溫柔地掰開他因緊張而僵硬的手指,將刀拿出,扔給了一旁的槍手,然後攬著他走到窗戶前,拍了拍他的後背,優雅而低沉地說道“如果曆史教育了我們什麼,如果生活教給我們什麼,那就是我們可以殺任何人,王巢,你可以哭一會兒,不過,這是最後一次。”
身後,哀嚎聲戛然而止。
一如十二歲少年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