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
畫麵一閃,倒退了十秒,不過由於都是靜物,看起來沒什麼區彆。
王巢死死盯著門口,上次快速略過,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影晃過。
下一刻,黑影再一次一晃而過,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楚,隻能看到一個輪廓。
可即便是一個輪廓,也讓王巢產生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那道黑影呈現一種古怪的姿態閃過,就像……一個人爬了過去。
動物爬行的姿態協調優美,而人類四肢著地爬行,會彆扭又僵硬地拱起後背,撅著屁股。
那道黑影就是如此。
“十倍速度慢放剛才人影閃過那幾秒,畫麵能不能放大?”
執行十倍慢速
分辨率計算中…三倍放大
幾乎同時,王巢罵了一句“艸!”
那是一個穿著白襯衣,黑西褲的人,後背僵硬地拱起,四肢著地,脖子極力往前抻著,爬行時,四肢舞動,像一個扭曲的蜘蛛。
但讓王巢失聲的不是這個人的姿勢,而是爬行時,它的臉竟然扭過來,衝著鏡頭在笑,仿佛透過鏡頭看到了王巢!
它的眼睛完全沒有眼白,漆黑如墨,嘴角勾起,流露出一種惡作劇式的詭笑。慢放中,甚至能看清它臉上的肌肉都在不自然地抽搐著。
王巢看著那個“人”從右邊爬到了左邊,畫麵再一次靜止。
幾分鐘後,畫麵出現了變化。
一個白襯衣,黑西褲的中年人從門外走進。
王巢暫停了畫麵,仔細觀察,發現了更多細節,他的黑色西褲上有大片的深色陰影,白襯衣上也有星星點點的紅色——都是血跡。
畫麵繼續播放。
中年人走到桌前,拉開椅子坐下,調整了一下攝像頭,畫麵出現了一陣晃動。
他的臉變得十分清晰。
眼睛恢複了正常,不過臉上的肌肉還在微微抽搐。
他左右轉了轉頭,像在尋找什麼東西,然後,從畫麵外拿來一包煙,抽出一根,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著,大拇指抵在下巴上,眼睛看著天花板,似乎在想事情。
片刻後,他噗嗤笑了,就像想起了什麼可笑的事情,接著肩膀抖動,嗬嗬地笑了起來,幾秒後,卻突然變得嚴肅。
臉上的表情轉換地極快,根本不是常人能做出的反應。
他往鏡頭前伸了伸脖子,眼神飄忽,以一種悄悄話的語氣說道“他們還會回來的,噓,我得準備點好茶,嘖,老王說要給我當親家,嘿,我才看不上他那兒子,切……噓,他們還會回來的,我得準備點好茶……”
第一次看到這裡,王巢以為影像資料出了問題,因為這個人一直在重複說同一句話,重複了至少十遍。
重複過十遍以後,中年人從書桌抽屜裡拿出打火機點著了煙,吸了一口,依舊用右手手指夾著,大拇指抵在下巴上,這次眼睛怔怔看著桌子上的紙,嘴裡喃喃地說著什麼。
“停,”王巢這一次準備不放過任何細節,“把他的聲音放大。”
執行
中年人的聲音一下清晰起來“因果,因果,因果,因果……”
王巢覺得他說的應該是“因果”這個詞……
畫麵繼續。
中年人念叨了一會兒,又一次噗嗤笑了,嗬嗬地笑了一會兒,抽了口煙,把臉探到鏡頭前。
這一次眸子直直的看著鏡頭。
王巢端詳著這張臉,按照一般審美來說,這個東方男人長得還算俊朗,平時應該常戴眼鏡,鼻梁上有壓出的印子,法令紋很深,額頭上皺紋很多,總的說來,如果王巢在生活裡看到這樣一個麵容,會覺得這是一位嚴謹的學者。
更重要的是,這張臉看起來有些熟悉。
“我不知道誰會看到這個視頻,”中年人的眼神又有些飄忽,顯然在思考,“我們設置了很長的名單,很長,誰都有可能。”
他吸了口煙,看著鏡頭“文明存續計劃沒有意義,我們失敗了……不,不,我還沒有,我還沒有失敗……”
說著又嗬嗬笑了起來,他似乎嗆了一下,邊笑邊咳嗽著。
喘了幾下後,中年人把臉探到離攝像頭極近的地方,能看到他的鼻孔和嘴唇,悄悄說道“我騙了他,嗬嗬,騙了那個家夥,我偷了一塊電池,就藏在山裡,嘿嘿,那個傻b……”
他往後縮了縮臉,露出一種像孩子似的得意地笑容,下一刻,卻突然淚流滿麵,喃喃道“我想你了,小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