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道呢?
武道前六千裡,都在完善肉身之上,並不涉及到道理。
所以外界戲謔武者粗鄙也不是沒有由來。
關鍵是九千裡。
九千裡的武者,關鍵就在定心猿和栓意馬這兩個階段,收心斂性,將心神都聚在體內,這並非佛門的看破紅塵,而是至情至性。
如果說學問是儒門的聖道,性情就是武者的聖道。
不過一品境後,這都至情至性了,還要怎麼走?
學問可以深入,這性情怎麼深入?
總不可能是由有情入無情的狗血套路吧?
陳洛撇了撇嘴。
才不要。
那樣無情的道,自己寧願不開!如果武道的重點是無情,那就停在九千裡算了!
鎮玄司一行,好像理解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理解。
陳洛帶著一腦袋的疑問,離開了鎮玄司。
……
從鎮玄司出來,陳洛本打算直接返回安國公府。反正這悟道之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想通的。蘇坡仙說的那些話,自己還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尋找一個方向出來。
悟道可以慢慢想,書還是儘快更新完吧。
不過馬車路過一道小巷時,陳洛叫住了獒靈靈。
那小巷陳洛來過,正是通往春秋閣的道路。陳洛想了想,便讓獒靈靈調轉車頭,往春秋閣駛去。
春秋堂堂主司馬烈雖然不是半聖,但是作為司馬家傳人,執掌史家數十年,也許能給自己一點寶貴的建議。
……
“陳柱國,稍等。老師正在為一名大儒施展‘春秋大夢’,眼下無暇分身。”一名看上去頭發花白的史家大儒恭恭敬敬地給陳洛奉上茶水,笑著說道。
不恭敬不行啊,這兩年來,他們史家的工作基本上就是記錄眼前這個人的行為了!
之所以沒有派遣史官跟在陳洛身邊,不是史家放不下麵子,而是這個史官的人選幾乎引起了春秋堂內訌!
一個個執筆如刀的史家門徒,為了這個名額,幾乎拔刀相向,惹的文相親自出麵調停方才罷手。
不過這個建議,也就不了了之了!
自己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師,每次為了搶一個“餘親見之”,開“史家巨門”的次數比他開自己家書房大門的次數還多,將那一個個“餘親觀之”布滿了史書的每一個角落!
不過曆史之道也給予了他極大的反饋,讓老師這兩年非但沒有虧損,反而隱隱觸摸到史家半聖的門檻。
這大儒心裡明白,等老師封聖,那接下來不就是自己開始“親見”嗎?
必須要和麵前這位拉滿好感才行!
“春秋大夢?”陳洛聽到對方的話,有些詫異,“司馬老先生舍得施展了嗎?”
春秋大夢,乃是史家一門神通。陳洛上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還是源自文雲孫。當時史家一名大儒臨死前封印了這道神通,最終用在了文雲孫身上,文雲孫也因此晉升求索境。
按文雲孫的說法,春秋大夢是一門似真似假的神通。你若說他真,他隻是一場夢;你若說他假,你在其中得到的感悟和道理在醒來後依然存在。
後來司馬烈和陳洛詳細說明了這道神通,其實這神通就類似陳洛寫《三國》時開創的演義長河,以史家興衰氣幻化出一道虛假的曆史,將受術者的神魂代入其中,多活一世。
因為是史家興衰氣幻化的曆史,所以除了底層真實是虛假的以外,其他都是真的,就連夢中的天道也是真的!
隻不過此神通唯有史家求索境大儒方可施展,且消耗興衰氣過多,因此極少動用,往往都是大儒臨終,會將體內興衰氣封存,為後人留一道晉級的契機。
多說一句,史家門徒所留,不給子孫,而歸史門。
正如史家門徒一直說的那樣,他們的一切,都屬於曆史。
“正是!”那大儒點點頭,回複道,“正所謂苟日新,日日新,因為陳柱國的存在,每一天都有新的曆史。我史家受益良多,以老師的修為,偶爾施展一次並無大礙。”
“這麼說司馬老先生快封聖了啊。此乃人族大喜!”陳洛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也是欣喜。
“陳柱國莫要聽信胡言,老朽裡封聖尚有一段距離。”就在此時,那大廳門口一道滄桑大門虛影浮現,隨即巨門大開,滄桑氣息瞬間彌漫開來,司馬裡從這大門中踏步走了出來。
陳洛:!!!∑(??Д??ノ)ノ
你不是就在旁邊的樓閣裡嗎?以為閃現過來就算誇張了,你開史家大門過來?
“哈哈哈哈……散溢了一點興衰氣,老朽舍不得,就催動了史家大門。”司馬烈也是一笑,坐在陳洛麵前。
嚇死老朽了!
這陳柱國要是和彆的史家大儒拉攏,以後提前給他們透露大事件,自己豈不是虧了?
史家大門趕路怎麼了?沒有倒流時光就不錯了!
“不知陳柱國今日登門,可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啊?”司馬烈雙眼放光地問道。
“哦,一點私事,關於修行!”陳洛輕笑了一聲,將自己的困惑以及蘇坡仙的話都說了一遍,才接著說道,“司馬老先生執掌人族曆史,想來底蘊深厚,不知可有什麼能夠提點晚輩的?”
“不敢不敢!”司馬烈聞言,立刻擺了擺手,“蘇聖已有教誨,老朽還敢說什麼提點?”
“不過老朽近日施展春秋大夢之神通,雖然是助人成道,但其中也涉及人心,夢中也有愛恨情仇!老朽有一些想法,倒是可以和柱國分享一二。”
“請司馬先生指教。”陳洛連忙起身作揖道。
司馬烈還了一禮,請陳洛重新坐下,才撚著花白胡須說道:“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至情至性之人,如濤濤江水,奔湧不可收。雖然定心猿,栓意馬,不受外界乾擾,但整個人宛若待發之火山,欲崩之雪川,恐不長久!”
陳洛細細聽著司馬烈的話,輕輕點了點頭。
一品境中定住心猿意馬,是為了避免外魔入侵,挑動心神,生好殺好戰好勇好鬥之心。
但是自身的性情,卻不在此列。
就像他當初為救陳萱不顧一切衝向幽冥,阿達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西遊,阿吉立劍翠微山迎天下挑戰的豪言……
這些,都是性情所致!
想要更進一步,便要自己掌控自己的性情,而非被性情掌控!
陳洛對未來之路隱隱有了一絲輪廓。
司馬烈見陳洛陷入思索,也不再說話,隻是揮手布置下一道結界,不讓外界乾擾。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陳洛這才回過神,他再次起身朝著司馬烈拱手道:“多謝司馬先生提點指教之恩!”
“陳柱國能有所得,便是我人族之福。勿要客氣!”
“這條路,還有一些需要思考之事。晚輩先告辭了。”
“不打擾陳柱國。”司馬烈拱了拱手,笑道,“望陳柱國早日聯通萬裡!老朽尚有一些壽元,希望能夠親眼見之……”
“在下儘力,必不讓先生久等。”陳洛回禮,隨即轉身離開了大廳。
望著陳洛的背影走遠,那司馬烈的弟子笑道:“今日之事,當為史家記上一筆!”
司馬烈卻麵色肅然,搖了搖頭。
“此事,不必記!”
在弟子愕然的目光中,司馬烈站起身,朝外走去,留下一句話在回蕩。
“區區小事耳,何須銘記!我等螢火,不敢分半毫皎月之光!”
那大儒聞言,頓時臉頰一紅,朝著司馬烈長拜:“多謝恩師教誨!”
……
回到書房之中,陳洛再次陷入思索。
無論是蘇坡仙的話,還是司馬烈的指點,都給了他很大的啟發。
他現在就是要將這些啟發的點能夠連起來。
一個時辰後,他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一行字——
“性情催我發,我催性情起。”
“紅塵多幻夢,夢醒見自己。”
寫完,陳洛又仔細看了幾遍,這才長舒一口氣,一甩手,便將這張紙釘在了書房的牆上。
這還隻是一個模糊的方向,具體如何走,陳洛還需要繼續探索!
但,總是個好的開始!
陳洛輕輕一笑。
獎勵自己,今天不更《西遊記》了,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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