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寫完最後一個字,陳洛將紙張遞給義休。
義休吃驚地看著紙上的詩歌,方才平靜的臉色瞬間精彩紛呈。他看了看紙張,又看了看陳洛,最後千言萬語壓在了口中,隻是站起身,深深一禮,說道:“豐都王大才!”
“此文一出,義休若不能成功,那便是義休的過錯了。”
沒等陳洛說話,麟皇一探手,就將那文稿拿了過來,說道:“應當記住了吧。”
說著,又看向陳洛:“小小年紀,寫情詩怎麼如此拿手?”
“心思多用在正處上,少弄些風花雪月的事情。”
不過說完,麟皇又看向手中那篇文稿,皺了皺眉頭。
“要不再寫一首,敷衍一點,水準次一些的。”
“偽佛的五衰境,不配這首詩!”
……
應付完麟皇的隨堂考試,陳洛返回了豐都王宮。
從後麵麟皇和義休和尚的交談中,陳洛也得知白蓮淨土那邊似乎也察覺到了麟皇生死大道的進展,目前正在策劃什麼行動,想要乾擾麟皇的進度。
而義休和尚這麼著急要聯係上迪麗莎,也正是想從中得到一些白蓮淨土計劃的消息。
情勢似乎陡然間嚴峻了起來。
回到王宮之中,陳洛這幾天稍微放鬆的心弦再次繃緊。
冥土大戰,他能貢獻的十分有限,但是從另一個層麵,他還是可以起到戰略作用的。
那就是——《西遊記》!
之前因為沒有想好自己本尊和白墨關於“五行山下玄奘收悟空”的處理,所以陳洛有意壓製了更新速度。
但是現在,還是先寫了再說吧!
古人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沒路咱就開條路。
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陳洛當下直接躺倒在床上,閉上雙眼,神魂飄動,穿越兩界……
……
人間,大玄,瀚州。
百安城。
一片雲彩遮住了燦陽,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陰影,正好籠罩在了百安城府衙的上空。
百安城府衙外,一對老夫妻手中高舉著狀紙,跪在地上,那已經嘶啞的嗓子幾乎發不出聲音,那已經流乾眼淚的瞳孔透著深深的絕望。
他們的女兒,被人殘忍的殺害了!
但是他們,卻討不來一個公道。
“可憐啊……”不遠處,幾個喝茶的客人歎了一口氣,剛想議論兩句,就看到那衙門中有身著官袍的官員走出來,立刻閉上了嘴。
官術之下,任何議政之聲,都會被官印察覺。
那官袍藍色,乃是六品袍服,正是這百安城的府衙之主,是個六品官,名叫宋章。
見宋章出來,跪在府衙外的老兩口頓時膝行向前,在宋章麵前不斷地磕頭。
“二位老人家,起來吧……”宋章伸手去扶,但這老兩口卻不肯親身。
宋章長長歎了一口氣:“唉……二位,這個案子,已經結了。”
“大人,沒結!”那老漢掙紮著用嘶啞的聲音低吼道,“我閨女不是陳家的奴仆,隻是應了陳老夫人的活,去做事的。”
“陳謀誌欲侮辱我閨女,我閨女反抗,卻被他活活打死!這是你們官府得出的結論啊!”
“現在凶手還在城府逍遙法外,這官司怎麼結了!”
此時宋章身邊的幕僚皺了皺眉:“陳家不是賠了你家六百兩銀子嗎?”
“那錢,我們不要!”此時那老婦人也帶著哭腔說道,“六百兩銀子,能買我閨女一條命嗎?我們要殺人償命!”
宋章臉上流露出無奈的神色,那幕僚也歎氣道:“老哥哥,老嫂子,不要為難我家大人了。”
“那陳家,祖上出過半聖的,雖然已經聖隕,掉出了聖族的行列,但也是世家。”
“刑不上世家,法不責聖族!”
“那六百兩,已經是我家大人拚了前程,才為你們要來的。”
老頭搖了搖頭:“什麼刑什麼法,老漢不懂。老漢隻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你們是官老爺,要給我們做主,給我們一個公道!”
“不然我老兩口,今日就跪死在這衙門前!”
宋章聞言,也是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還要相勸,就看到數名衙役快馬而來,其中一個身後綁著重傷之人。
宋章皺眉,此時那些衙役已經來到宋章麵前,紛紛翻身下馬,解開背上的傷者。那傷者身著官府,正是偏倚處官員。
“什麼事?”宋章一邊詢問,一邊上前查看那偏倚處官員的傷勢。
“回大人!”一名衙差說道,“偏倚處李大人執意要捉拿陳謀智,孤身一人闖入陳府,被陳家打成了這幅樣子!”
宋章第一時間拿出了官印,以氣運穩住對方的傷勢,怒目望向那些差人,“孤身?你們在做什麼?”
那衙差麵露難色:“大人,那可是陳府……我們……我們哪裡敢進去!”
宋章氣憤地指著眾人,說道:“李大人是從蠻族前線調下來的英雄,你們怎麼不攔著他!你們……你們……唉!”
就在此時,那受傷的李大人悶哼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緩緩睜開眼睛,他望向宋章,又看向那跪著的老兩口,喃喃道:“抱……抱歉……”
那老兩口望著渾身無處不是傷口的偏倚處李大人,眼中最後一絲希望迅速黯淡下來,那老婦人往了一眼天空的烏雲,突然大喊:“天啊,你睜眼啊——”
叫喊著,那老婦人猛然朝著一旁的石碑上撞去……
事發突然,宋章施展官術阻攔,卻慢了一步,就在眾人以為又一出悲劇要在眼前出現的時候,突然間隻聽“哎呦”一聲,那石碑之前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個學究模樣的老者,老婦人一頭正好撞在了對方身上。
老學究後退了兩步,看著那老婦人,揉了揉被撞的胸口,說道:“老姐姐,你往哪撞呢!”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老漢連忙上前一把抓住了老婦人,忙不迭地和老學究道謝。那宋章卻眼前一亮,快步走到老學究麵前,恭敬一禮,道:“不知是那位前輩大駕光臨?”
老學究白了一眼宋章,沒有理會,而是徑直走到那受傷的李大人麵前,伸手一彈,一道青色的氣體被打入李大人體內,刹那間李大人的身體仿佛春回大地,肉眼可見地痊愈起來。
緊接著,老學究一伸手,那老兩口的狀紙就被他抓在手中,老學究看了一眼,說道:“你問天要公道?”
“不如從我這裡買公道,一文錢,買不買?”
老兩口楞了一下,那老漢連忙從懷中掏出幾文錢,遞給老學究:“買,買,買!”
老學究伸手拿起一枚銅錢,點了點頭:“行,這公道,我接了!”
說完,老學究就邁步朝著陳府的方向走去,宋章皺了皺眉,大喊:“老先生,陳府是世家!”
“世家,算個屁!”老學究擺了擺手,腳步不停。宋章猶豫了片刻,伸手將頭上的烏紗帽摘下,喊道:“老先生,同去!”
……
不多時,老學究出現在一座恢弘的府邸之前。身後跟著宋章以及一眾衙役。
此時府邸門口有兩名家丁,望著眾人,皺了皺眉,他們自然認識宋章,行了個禮說道:“宋大人,您是什麼意思?”
宋章正要回答,那老學究抬手攔住宋章,腳下輕輕一跺,頓時一股浩瀚無邊的浩然正氣衝天而起,迅速彌漫開來,將整座府邸籠罩。
此時陳府之中,有一道聲音響起:“不知是哪位大儒前來,陳某有失遠迎!”
“開中門,迎貴客!”
“不必了!”那老學究打了個哈欠,“老夫做了個交易,賣了個公道,過來取貨!”
“這貨在你們家一個小畜生身上!”
說著,老學究再次一跺腳,隻見陳府之中,有一個人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抓起,朝門外飛來。
“父親,爺爺,救命!”那被抓起的人此時衣衫不整,也不知被抓之時正在做什麼,此刻手腳在空中胡亂擺動,嚇得臉色慘白,在空中大喊。
“陳謀誌!”老兩口一眼就看出了那正是殺害他們女兒的凶手。
“兄台,還請自重!”方才那威嚴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是我家嫡傳子弟,我陳家乃是……”
“世家是吧?知道了知道了!”老學究掏了掏耳朵,望向宋章,“小草官,驗明正身吧……”
宋章見老學究那輕描淡寫的模樣,心中突然生出了一道底氣,點了點頭:“正是凶手,陳謀誌!”
“那就好了!”隻見老學究抬起手,淡淡道,“公道來了!”
說著,老學究指著那陳謀誌,輕輕一劃。
“老匹夫,爾敢!”陳府中傳出一聲怒吼,一道巨大的力量噴薄而出,直奔老學究而去。
但是老學究另一隻手抬起,猛然往下一壓,就聽到陳府之中傳來陣陣悶哼之聲。
另一邊,隨著老學究的手指劃出一道弧線,那陳謀誌的脖子出浮現一道血線,下一刻,一顆大好頭顱就掉了下來!
“放肆!”陳府中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滿是壓抑的憤怒,“閣下自以為是求索境,就為所欲為嗎?”
“我陳家乃是世家,祖上出過半聖。你可敢留下姓名,我陳家與你,與你的家族,誓不甘休!”
老學究拍了拍手,望了一眼陳府,淡淡道:“老夫,至聖孔家!”
“孔穎達!”
“歡迎來討公道!”
此言一出,天地刹那間沉默。
就在此時,天空之中,一道青光從遠處射來,那自稱孔穎達的大儒伸手將青光抓住,微微感應,皺眉自語——“血脈潮汐,封聖氣運,讓我也去試試嗎?”
“也罷,人族內部就不搶了。有機會搶搶妖族的……”
說完,孔穎達再次看了看安靜的陳府,說道:“彆慫啊,老夫站在這裡,等你喊人!”
……
方寸山。
陳洛的木身悠悠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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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有倉央嘉措的那首詩
但是,這首詩是用藏文寫的,直譯過來就是——
第一最好不發現,免得不由迷上它。
第二最好不諳習,免得以後受煎熬。
我們現在看到的七絕版本,是翻譯家曾緘老先生的翻譯作品。
這個,我想多一點人知道。
另外,在老先生的原始版本裡,最後一句是“免教辛苦作相思”,但是結合文意,我覺得在我這個寫法裡,用流傳的“免教生死作相思”更合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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