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本來就糧少,現在秧苗又害了病開始枯死,眼看著要完,我以為她是不舍得吃飯。”
“她可不就是不舍得吃飯!給自己足足煮了一大釜的毒蘑菇,喂飽了自己,想要做個飽死鬼哩!”又是那婦女提高了聲音在說話。
divcass=”ntentadv”陳大水不吭聲了,被邊上的人簇擁著進了堂屋。
一張陳舊的席子上麵,正躺著滿口汙穢但臉上又露出奇異笑容的滄桑婦女。
她的手在虛空中胡亂比劃,像是編織著漁網,睜著的眼睛十分空洞,嘴邊和身旁有血跡和濕痕,空氣裡還彌漫著一股酸臭味。
這裡靠山,人人都愛摘蘑菇吃,村裡十個裡麵總有八個人有中毒經驗。
一個跪坐在婦女身旁的老嫗,不時拿布巾幫神誌不清的婦女擦擦嘴角流出來的血。
看到陳大水進屋,她抬頭對著他搖搖頭,歎氣道:“吃太多了,毒入肺腑,沒救了,準備後事吧。”
此老嫗是陳氏村裡的族醫,治療蘑菇中毒就兩招,一招喂草藥——被吐了,一招催吐——吐過頭,開始吐血了。
兩招都不見效,她就沒轍了。
陳大水一聽這話腿就軟了,“噗通”一聲跪倒在旁,半哭不哭地喊:“娃他娘,你念唔開……”
一直被抱著遠離此兵荒馬亂之地的小孩兒,此時也被領了過來,讓見娘親最後一麵了。
那孩子不過四、五歲大小,長得麵黃肌瘦,像跟蘿卜條。但身上的補丁倒是不多,還有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透著幾分靈氣。
看到自家院子裡、家裡圍了這麼多人,小娃兒有些懵懵的。
他被人推到娘親的身前:“喊娘,快喊娘,你娘還聽得見!”
“快啊,快喊啊!”
小娃兒看看周遭的人,又看看對他完全視若無睹,隻顧著在虛空中織網的娘親,嘴巴癟了起來,等看到他娘忽然嘔出一大口血,更是嚇了一大跳。
接著便嚎啕大哭,瘦弱的小手推著他娘的胳膊:“嗚嗚嗚……娘親!娘親!你怎麼了娘親!嗚嗚嗚……”
小孩的哭聲壓倒了邊上一切竊竊私語,脆脆的童聲哭得讓人心裡都不落忍。
張氏擠進去看了一眼,又擠出來對著外圍站著的蘇青青搖搖頭道:“今天事兒辦不成了,我們回去,改日再來。”
鄉下的規矩,紅事可以不幫忙,但白事必須來幫忙。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總要讓人走好最後一程。
所以至少三天內,陳族長是不可能有空了。
族裡有白事,他身為一族之長肯定要主持大局的,哪還能有心思管彆的村裡無關緊要的事。
蘇青青已經在外麵默默觀察了好一會兒,聽著孩子淒慘的哭嚎,忽然開口道:“她死了嗎?”
“還沒有吧……”張氏回頭向著人頭攢動的土坯房堂屋口張望了一眼。
“或許,我可以試試救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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