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室有通風的窗子,沈嘉念就佇立在窗邊,一手搭在窗沿,接聽傅寄忱打來的電話。
她剛擦過汗,額頭和鼻翼又冒出細細一層,臉頰是運動後的紅暈。
“訓練累不累?”
傅寄忱忍了很久才打來電話,擔心她接不到,先給傅飛白發了條消息,得知在休息,他才打過來。
沈嘉念今天才知道傅飛白跟她在同一個劇組,而傅寄忱早就知曉。
在傅寄忱這裡,沈嘉念不逞強,是什麼樣就怎麼說:“有一點累,但比我想象中還是好了很多。可能因為我是第一天來,以前沒拍過打戲,武術老師教得格外有耐心,訓練都比較溫和,大多時候是吊著威亞在空中做一些基礎的轉體、踢腿、伸臂動作,不難。下午會培訓古代禮儀,我得學習彈琵琶,有一場琵琶戲,導演不建議找替身。”
傅寄忱細心聽著:“見到飛白了嗎?”
“你知道他也在這部電影裡?”
“前幾天知道的,沒跟你說。”今日之前,傅寄忱也沒跟傅飛白提過沈嘉念會出演這部電影,“有什麼問題就找他幫忙,我回頭跟他說。”
沈嘉念哭笑不得地說:“我在訓練室裡沒什麼問題,你彆麻煩他了。”
“我是指以後在劇組。”傅寄忱說。
沈嘉念撓了撓額角,覺得他在強人所難,傅飛白是主角之一,戲份很重,哪有空顧得上她。
武術老師在叫人,沈嘉念匆匆說了一句“勿掛念”,掛了電話。
佟嫣叫她:“沈嘉念。”
沈嘉念把手機塞進包裡,蹲下來係快要散掉的鞋帶,聞聲仰起頭,由下而上瞅著陰魂不散的人。
佟嫣也蹲了下來,左看右看,小聲說:“你剛不會是在跟你男朋友打電話吧。你有男朋友了?”
沈嘉念是真心感到無奈,佟嫣難道不覺得一再打聽彆人的隱私很失禮嗎?她們連朋友都算不上。
“不是,你彆亂猜了。”沈嘉念沒有承認。
說完她就起身走了,不再跟佟嫣接觸,杜絕她再來打聽她的私事。
佟嫣看了眼沈嘉念穿著衛衣依然顯得苗條的身形,嘴角微不可查地輕撇,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你彆亂猜了……
她怎麼就亂猜了?
沈嘉念剛才打電話流露出來的甜蜜表情,換做任何人看了,都會猜測電話那邊是她男朋友。
她說不是男朋友,難道是金主?
她沒簽公司,靠自己能上汪導的戲?八成是傍上了有錢的冤大頭。
傅羽泠被刑拘了。
清潔工的供詞透露的信息不少,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她辦成了這件事以後,她患病的女兒會得到醫治。
順藤摸瓜,重新調查了當年肇事司機的家屬,司機家裡那位殘疾的叔叔做了手術,是慈善基金會提供的幫助。那個大腦發育遲緩的兒子無法醫治,但每個月都會領到一筆剛好夠日常開支的捐助款。
慈善基金會派了專員審核,認為他們的情況符合救助條件,走的流程都是正規的,一點問題也沒有。
這是傅羽泠的高明之處,她從始至終沒有給肇事司機及其親屬打過一分錢。
有錢人做慈善如同家常便飯,不止她,傅家還有傅寄忱、傅飛白會做慈善,此舉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傅羽泠每年捐那麼多錢給慈善基金會,隨便找個人跟基金會的相關負責人提一嘴,再由基金會派人去核查,情況屬實就會給予救助。
警方再怎麼查也查不到她頭上。
肇事司機有罪,但罪不及家人,兩名家屬患病、沒有任何經濟來源,獲得公益救助合情合理。
如果不是這次找的清潔工手腳不夠利落,被人抓住,傅羽泠相信,沒人會發現她做的那些事。
隨著時光流逝,所有的事都會爛進泥土裡。
目前所查到的所有證據都指向傅羽泠,她就是不承認,警局的審訊室裡,不管警察如何審問,她都緊閉雙唇不言語。